说罢,他走了过去,一把掀开那纱帘。
“不准动!”越川喊晚了,当她发出声音的那一刻扶乐已经掀开了纱帘,那一张布满泪痕的脸进入扶乐的眼中。
她衣衫没有多齐整,同平日里见着的人不大像,披散着头发半点修饰都没有,鬓边弯曲的几缕发更是显得憔悴,“滚出去!”
“我……”扶乐往前走了两步。
“站住!”越川直起身,扬起袖子遮住了脸,自觉自身狼狈被他看得一干二净,顿时心生不悦,“谁准你这般无礼!”
哪知这时扶乐怎么也不肯走,刚才一进屋他便嗅到些酒味,只是没大在意,而纱帘掀开,连那股味道就更加重了,不用猜也能知道那酒味是从何而来。
他立在原地,虽说把纱帘放下来了,但隔着那一层薄薄的纱,看着越川的影子,他眼中的担忧还是隐藏不住的泌出来了。
“你可是哪里不舒服,又或者有什么心事需要借酒消愁,不如与我说说?”
“我叫你走,听不懂吗?”越川气的从地上起来,兴许是酒劲儿上来了,站得有些不稳,眼睛却冷得宛若利剑,“这种时候还不走,是活的不耐烦了?”
然而扶乐就立在那,执拗得过分,气得越川一拂袖子,转身,“随你的便!”
随后她便穿过层层帷帐躺在了床上。
她心情的确不好,借酒消愁也是真的,此时不愿见人,但是又赶不走扶乐,干脆闭上眼睛不去想。
只是有心事的人如何能够这么快睡着,她睡着躺着心却杂乱,没一会儿便听见了脚步声缓缓在靠近,她没来由的一阵烦闷。
扶乐盯了她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眼越川旁边还留着的位置,干脆躺了下来。
越川这会儿都没力气骂他了,侧身背对着扶乐,一脸不悦。
扶乐也不在意,声音如清泉般,“我前两日在巷口看见一小孩在买糖葫芦,那卖糖葫芦的贩子收了他两文钱便给了三串糖葫芦,他边吃边走没看着路,竟在平地摔了一跤,我那会以为他会哭,没成想他很快自己爬起来,又一边舔着糖葫芦蹦蹦跳跳的往家里去。”
说到这儿时扶乐笑了笑,“我那时便觉着好生有趣。”
他缓缓将自己记得的发生过的那些趣事儿讲给越川听,像是在安抚他似的,那声音宛若有魔力,叫越川听着睡意渐渐沉了,思绪渐渐平缓了,竟就这样慢慢的睡着了。
只是梦里并不香甜,她梦到了自己的皇兄七窍流血倒在了冰凉的地面,画面一转,母妃歇斯底里的冲她喊叫哭闹,发鬓乱的连簪子都掉了下来。
母妃双眼猩红,摇晃着她的肩膀,咆哮的问着,“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越川越梦越害怕,她的身子渐渐缩起来,眼角流出泪去,无意识的喃喃呓语,喊着皇兄,喊着母妃。
扶乐耳力极好,听见了她的话,试探性的伸出手想抚平她的眉,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这么做。
但他就是这么做了,且被越川一把抓住手。
越川慢慢向她靠近,像是在寻求温暖的小兽,一点一点的缩进了他的怀里。
扶乐也不知怎了,看见她这副模样心中犯过酸楚,下意识的揽住了她,亦是越抱越紧。
慢慢的,越川开始平静,也不再发抖,肢体不再僵直,舒缓过后唯有手紧紧拽着扶乐的衣裳不放,也算是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
越川只感觉头脑一阵昏昏沉沉,那是宿醉之后的眩晕,他睁开眼睛,手在床上摸了摸,触手微热,显然这一块地方有人躺过。
昨夜的记忆便出现在了脑海中,越川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她脸上顿时出现一抹霞红,又是羞又是气恼,“怎么跟个登徒子似的,大晚上来了我房里还一声招呼不打的睡了一夜,第二天又自己走了?”
她一甩手,起身自己把头发梳好,衣裳穿好,戴了发冠,才叫侍女进来伺候洗漱。
侍女显然并不知晓昨夜她屋中来了‘贼’。
越川问道:“你们今儿有看见什么人吗?”
侍女迷茫的望着他,“殿下,您吩咐过不许人踏入院子,所以并未有闲杂人等来惊扰。”
越川点了点头,又问道:“扶乐呢?”
侍女恭敬道:“王妃应当还在院子里歇着。”
越川表示知道了,见侍女要传早膳,她挥了挥手,“不急,先去王妃那里。”
她带着一众侍女赶去扶乐的院子,外头的人自然不敢拦她,她一路畅通无阻,只是把侍女留在了外头,毕竟这等事情不便让外人知晓。
“王妃呢?”越川蹙眉问道。
院子里的侍从道:“王妃一早起来便去偏院的树林子里了。”
越川便赶忙又寻了过去,和院子外一样,侍从不敢拦越川,甚至越川比了手势,便叫他们把嘴巴闭上了,半点声响也不敢出。
越川就是想打他个挫手协防,所以半声招呼也没打,就直接走进了林子。
这林子茂密,外头根本看不见里头在做什么,她越往里去,动作就越快,在听见声音之后更加大步的朝里面走,岂料视线刚锁定到扶乐,她便愣在了原地。
扶乐仅仅穿着单薄的里衣正在练拳,听到声响,她顿时警惕转过身,看见是越川也愣在了原地。
两人早知对方真实性别,此时倒也不算很尴尬,当然,也只是扶乐不尴尬。
越川虽说对外都是一副男装,被当男儿养了这么久,但是却是个实打实的姑娘,见此情景可算是反应过来了,忙捂着脸背过身去。
“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她大声呵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掩饰掉自己的尴尬。
“殿下,您还是小声点,若是把外头的侍卫引来了,恐怕……”扶乐从旁边拿了衣裳,一边斯条慢理的穿着。
“不知羞!”越川又呵斥了一声,“你怕被人看见,怎的还敢光天白日穿成这样练拳!”
“是我不对。”扶乐无奈笑了,心想若不是他自己闯进来,又有谁敢不通报一声便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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