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上。
在司机问姜予念追不追的时候,她内心里其实有一秒钟的时间在想。
为什么要追下去,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并非圣母,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可以无动于衷。
见到江子言的那瞬间,她才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内心有多么的黑暗——她根本就不希望这个小孩儿存在于世界上。
所以,江子言的死活,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有千千万万个不追下去的理由,不希望这个私生子的存在,不想让自己涉险。
也就是在这一秒的时候,姜予念想到当初看到江叙在述职典礼上,身穿白色大褂,站在台上庄重宣誓。
——我将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
——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
姜予念对司机说:“追。”
江子言是她的患者。
就算她不希望江子言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他也不该以这种方式消失。
在决定去追的时候,姜予念到底还是打通了报警电话。
她单枪匹马肯定不可能把江子言救出来,搞不好还会将自己给搭进去。
她倒不会伟大到为了救自己丈夫的私生子而奉献自己的生命。
而且刚才江叙那通电话挂断得太过诡异,所以她必须通过别的渠道联系上江叙。
报警电话打通,姜予念对那头的人说:“我找你们局长谢非池,你跟他说我是姜予念,有重要的事情跟他说!”
“女士,我们这边是接警中心,请问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现在不方便说话?”
“我说了,找谢非池!”
谢非池是江叙为数不多的交心的朋友之一,但他和姜予念不太对付。
若非现在联系不上任何一个姜予念觉得可以联系上的人,姜予念也不会去找谢非池。
对方权衡了事情的重要性,到底还是将电话接到了谢非池办公室。
等了片刻之后,姜予念终于听到谢非池的声音。
“谢非池,我是姜予念,江子言被绑架了,现在我在出租车上正跟着他们。你跟江叙说,让他立刻派人过来。”姜予念挑了重点说,“尽快!”
“好,你在什么位置。对方有多少人?”
这时候的姜予念在高压之下,所以并未思考谢非池在听到江子言被绑架的时候,可以那么镇定。
她把对方车牌和车上的人数跟谢非池说了一遍。
“情况我知道了,会跟江叙说的。”谢非池声音淡淡。
“好。”
姜予念挂了电话,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头有些不安。
不知道是因为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导致她比平时手术的时候还要紧张。
还是因为觉得整件事情发生得那么诡异。
她来不及想那么多,因为看到前面那辆黑色帕沙特转进了一条小路里面。
师傅不愿意开进去,“大夫,他们人多啊,而且指不定还有武器。你也都报警了,不如等警察来了再说吧?你们什么关系啊非要以身涉险?”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明知前面有危险,很多人都不会继续往前。
但姜予念知道这条小路进去之后再往里面走,是宣城的棚户区,里面人口多且复杂。
到时候就算江叙他们派人过来,找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在里头将江子言找出来。
关键是,江子言抵抗力很差,必须得在无菌的环境中养病。
这里环境复杂,江子言很难支撑下去。
“师傅,麻烦您在这边守着,要是有警察来你就跟他们说我进去了。手机能先借给我吗,等我出来就给你。”姜予念说道。
出租车司机面露犹豫,劝说道:“不然还是等警察来了再说吧?”
“来不及的,那个小孩儿有白血病,稍微出点差错,他可能得没命。”姜予念没空再说那么多。
借了司机的手机和外套之后,她便下了车。
庄迟很快通过卫星定位确定了姜予念的位置。
他指着电脑上的红点,跟江叙所:“江总,太太在城北的棚户区。子言应该也在那边。”
江叙眉头拧了起来,周身散发出森冷的气息:“立刻安排人过去,子言免疫力差,那边的环境会让他的情况恶化。”
作为曾经的医生,该有的医学常识,江叙都有。
所以这件事只能快不能拖。
也就是这个时候,江叙的手机响了起来。
谢非池打来的。
江叙接了电话,那头传来谢非池的声音。
“你让我查的监控,我查了,姜予念坐的出租车的确跟了那辆黑色帕萨特一路。但是刚才,姜予念打电话报警了。我还是第一次见绑匪主动打电话报警求抓的。还跟我说打你电话打不通,所以才报警的,这下连报警中心都有了她的报警记录。”
谢非池冷哼一声,“瞧瞧,这个女人的心机多深?连退路都想好了。”
早在江叙让谢非池查道路监控的时候,谢非池就跟他拍板说这事儿百分之百是姜予念策划的。
试问,谁能忍受得了丈夫与别人的私生子?
结合先前那些发给沈星辰恐吓她带着江子言离开的短信,发生今天这一切,似乎都是预料之中。
江叙没绘谢非池的话,说道:“我已经定位了姜予念,位置发给你,安排人过去搜查。”
“我这边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就等着去搜人。”
江叙挂了电话。
心里头那股子慢慢腾升的怀疑,一步步地侵占他的思绪。
江子言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那么巧只有姜予念看到了。
患有白血病的江子言被绑到棚户区,稍有不慎就会感染情况危机,甚至死亡。
姜予念报了警,将嫌疑甩得一干二净。
江叙打开通话记录,最近的两通电话一个是谢非池的,还有一个是今天早晨庄迟打的。
期间再没有别的电话。
江叙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块儿,攥着手机的手背上青筋尽显,像是使出了浑身的力道要将手机捏碎一般。
周身腾起的戾气让周围寸草不生。
姜予念,不是我要把你想得那么不堪。
是你竟然真的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就这么容不下那个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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