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恨生（十二）

“这个？”下意识的，沈从就看向顾悯之。

虽然案子是大理寺的，但是这位首辅大人地位非凡权力极大，有他在场还是将主动权让出去的好。

“可以！”

顾悯之点头，那样子显然就是任凭苏意去查。

“好，我这就去安排！”得到肯定的答案，沈从也没有办法多说什么：“苏掌柜是打算先见林家的人还是先看尸体？”

“先看尸体！林家夫妻要是到了，就让他们在这儿等着。”

苏意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的话又成功的让沈从的脸色白了几分，他觉得这事到现在就有些胡闹了。但是顾悯之在场，他不敢说。

“按她说的办！”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的担忧被放大了展现在脸上，顾悯之就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正好，程飞你去林家一趟，把那夫妻俩带过来。”

“是！”

两个人异口同声，领了命皆是出门做事了。

等到房门再次关闭，屋子里就只剩下顾悯之和苏意两个人面面相觑。哦不，还有一只从进门就一直躺在主人怀里装死的肥猫。

“那个。。。。。。”

“大人今天。。。。。。”

沉默了一会儿，两个人又忽然同时开口。

“大人想说什么？”

略微有些尴尬的咬了咬嘴唇，苏意这才抬头问道。

“今天的忘忧没有去拿，一会儿程飞回来我会差他过去。”

“我也正要说这件事，大人的忘忧我已经包好了。想着给大人送到府上，但是大理寺离顾家远了些！大人若是不急，倒是可以等结束了我亲自上门。”

“不用劳烦你。”顾悯之摇摇头：“程飞过去就行。”

他又强调了一遍，像是当真不愿意让苏意再跑一趟一样。

“程大人公务繁忙的，再说，我店里的伙计今日不在，店里现在没人！”

三宝跟她出来，一会儿让程飞扑个空倒是不好了。

“那就，等结束之后再说！”顾悯之像是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愣了一下然后才点了点头。

一来一往之后，又是一阵诡异的沉寂。两个人谁也不再开口，除了呼吸的声音，屋子里就连掉根针都能够听得见。

苏意低头把玩着三宝油亮的皮毛，说实话，她不太擅长跟白天的顾悯之打交道。面对这张脸她总是能完美的带入到那个该死的狗男人身上，以至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人设。

毕竟，她顶多就是人前人后两个样，但是面前这位是真的精分啊！

而就在苏意暗暗在心里吐槽的时候，顾悯之也在暗处打量着她。

昨天鬼使神差的答应参与这件事确实是因为忘忧的缘故，但是仔细想想，似乎还有哪里是不一样的。这个女人给他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就像是，他们本该是一类人。

这样的想法，哪怕是面对帝王也不曾出现半分，但就是奇怪的出现在了这样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女人身上。

“大人，苏掌柜，安排好了！”

好在，这种各怀心思的让人窒息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很快，沈从就敲响了房门，并带着他们往大理寺角落之中的验尸房走去。

“辛苦沈大人了！”

“应该做的！”沈从无力的笑笑，眼睛却一刻不停的盯着顾悯之的脸色：“尸体的情况并不好，苏掌柜要做好准备才是！”

“我知道。”苏意点点头。

在黄泉之畔，每天形形色色的鬼魂从面前经过，什么样的死状她没瞧见过！

“这是负责这次案子的仵作老耿，一会儿就让他陪你进去。”

“耿师傅！”

苏意朝着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男人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你就跟着我进来吧，到了里面别乱说话别乱碰东西！”老耿抬眼看了苏意一眼，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然后转头掏出钥匙打开停尸间的门。

苏意清楚，他这话并不像是门口那些仗势欺人的。

像是干他们这行的，总归都是有些忌讳的。到了尸体面前，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是有着自己的一套规则的。虽然有些人这辈子也不见得知道触犯这些规矩的后果，但是真真实实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苏意明白。

这些东西，从来不是空穴来风。那些带着深厚怨气的鬼魂，是真的能够毁了一个活人甚至一个家族的。

“我就看看就好，不多说也不会动手。”苏意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之后，老耿的脸色才有了些许的缓和。

“进来吧！”

吱嘎一声，厚重的大门被打开。一股独属于腐败尸体的味道飘散出来，让沈从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一起！”

苏意跟在老耿后面，刚想要迈步进去，忽然后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大人？”

他站在这里都快要背过气了，更别说要进入到里面。忍着胃里的翻腾，沈从诧异的看着顾悯之。

不，不光是顾悯之。从老耿一直到苏意再到这位高高在上的大人，每一个都像是闻不见这滔天的腐臭一般，面不改色的站在那里。

老耿是仵作，常年跟这些东西打交道，习以为常了他能理解。但是谁告诉他这两个人怎么回事？难不成，都是天生的嗅觉不好？

“有什么问题？”

看着他都快要揪在一起的眉眼，顾悯之倒是顿住了脚步。不过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反问，你不想进去吗？

嗯，他不想！

沈从觉得自己都快要疯狂点头了，但是心里仅存的理智让他控制住自己。人家这样的大佬都屈尊降贵的进去了，他有什么理由还站在门口？

进，当然得进！就算是死在里面，今天也得跟进去啊。

“没有问题，没！”咬紧了牙关，沈从认命的跟在几个人后面，也一脚踏进了那处他从来不曾涉足的地界。

嘶！

冷！这是沈从进来之后的第一反应，像是跟外面隔绝了一般，这里的凉意让人忍不住颤栗。甚至都让他有些忘却了鼻尖萦绕的异味，转而全身心的对抗突然传来的寒冷。

“尸体就在这儿，你想看什么就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