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恨生（十八）

依然是之前的那间会客室，只不过这一次只有林家夫妇和苏意，顾悯之四个人。

“现在可以说了吧！斯城，到底是怎么死的？”苏意就坐在顾悯之的下首，目光灼灼的看着对面的人：“或者，你们解释一下为什么林乐声忽然会说话了也行。”

这两件事，是整件事里面最为模糊的两个点。无论是林乐声还是斯城都没有真正的涉及到这些问题的详细，甚至，在某些事情的说法上面，两个人还有细微的出入。

如今换了这第三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想要的真相。

“在我说这些之前，苏掌柜，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这些对于我们林家来说都是秘不可宣的秘闻。就算是真的有人知道，也不敢轻易说出口的！更何况，你远在京城，到底是如何知道这般详细的？”

听着苏意又一次抛出了一个让他有些慌乱的事实，林书陈的神色终于从紧张变成了平淡，似乎在一瞬间认了什么命一样。

“我就是个简单开店的！”苏意笑了笑：“这件事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要说这些事情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觉得林家不可能没有接到消息。林小姐自打来了京城，隔三差五就会跑到我的店里来，所有的事情我都是从她那里知道的。至于你们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得提醒林老爷，现在是等着救回林小姐的尸首，而不是讨论我是什么身份！”

苏意语气淡淡的，到了最后，隐约带着威胁的意思。

尸体丢了，反正着急的也不是她！

“……”林书陈看着苏意，一张带着笑的脸像是一张精致的美人皮，此刻竟让他有些不寒而栗：“哎！斯城，是在三年前第一次出现在南府的。当时作为声儿师父介绍过来的调琴的匠人，我们也就没有放在心上，谁想到就那天那么一面就让他们俩看对了眼呢！”

“所以，你们不同意两个年轻人在一起，仅仅就是因为斯城的身份？”

林家那样的贵族，想来也不可能同意招上一个几乎是下人身份的女婿的。

“不，如果仅仅是因为身份，我们大可不必把两个人逼的那样紧迫。”说到这里，林书陈的目光开始变得幽深，似乎里面带着说不出的愤恨：“因为声儿死活都不肯放弃这个男人，我当时是有些松动的。我私底下找人调查了斯城的身份，没想到，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穷苦出身的工匠，也根本不姓斯！他，是当年南府败落了的白家幼子！”

“他骗了你们？”

苏意记得，她第一次逼问的时候，听到斯城这个名字的林书陈反应很大。单单是身份的欺骗，应该不会让一方大佬露出这样的神色，尤其是这个人已经是一个死人的情况下。

“白家的覆灭，与林家有些关系！”

林书陈忽然看了苏意一眼，然后这句话说得有些艰难。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林书陈和林家所有人为什么要一直阻止他们在一起，两家之间有着这样的纠葛，没有人能够保证斯城到底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再次回到南府，再次接近林家，接近林乐声。

“就因为这个，你们杀了他？”

苏意心里好像有了一个大概的方向，但是嘴上依然在继续引导着林书陈的叙述。

“我们只是，开始了一场谈判。”林书陈的手攥的紧紧的，青筋都跟着暴起：“但是没想到，他根本就不愿意承认这一切，甚至还设计让声儿知道了我们在私底下的动作。那一段时间，我们不仅没有抓到他任何的马脚，就连声儿跟我们的关系也急转直下。我夫人因为这件事，哭了很多次，你们也知道，我林家这一代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孩，哪怕先天就有不足，也是我们林家的掌上明珠，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伤害呢？”

虽然那时候的斯城还什么都没有做，但是他的身份就已经注定了，等一切曝光在阳光之下那天会带给林乐声无尽的伤害。

苏意听着，慢慢在心里结合所有的信息开始构建整个事情的脉络。所以，他们这也算是间接承认了，当年的林乐声确实是不会说话的。

“不过为了照顾声儿的心情，我们将很多东西都放在暗处进行，甚至连对斯城的态度都开始转变。”顿了顿，林书陈才继续说：“我想着，如果能够找出来真正的证据摆在声儿面前，是不是就能够让她回心转意！终于，在过了大半年之后，我拿到了足够让声儿相信的证据。那个男人，从一开始回到这里目的就是不单纯的！”

大体上，林书陈说的这些除了涉及到斯城的身世问题，大体上是和成为鬼魂的斯城本人说的没有出入的。

难道，那个造成他死亡的大变故，就是被林家人拆穿了身份？

“我准备好了一切，将所有人都约在了一个时间。但我没想到，最后等来的居然是已经濒死的斯城。他那时候满身是血，挣扎着爬到林家，找到我。他说他已经知道了我的打算，他也承认自己最开始是真的想着要报复才回到南府的。但经过这半年，他是真的喜欢上了声儿，他已经放弃了报仇。让我如今看在他快死了的份上，不要将这一切说给声儿，就保留他最好的形象。我想着，反正这人看起来是活不了了，所以揭穿他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苏意心里思量，但是林书陈的故事却一刻都没有停歇。

“他是怎么死的？”

故事到这儿，应该就已经到了结束的位置。但是苏意的眉头却皱的更深，林书陈的话里面并没有涉及到斯城的死因。

“我不知道。”林书陈摇头：“他只是撑着一口气告诉了我这些，还来不及让我问什么，他就咽了气了。”

“所以，他的死其实跟你们林家没有关系？”

“我不知道。”

林书陈还是摇头，但这一次却没有过多的解释。

“那，林乐声为什么忽然就会说话了？”

“是斯城的鬼魂，在天上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