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里。
窈窕身影快如疾风,空气灌入鼻腔,冰冷划过心脏,她不得不停下步子,蹲在原地,艰难喘息,脚趾漫过冰凉,低下头,脚下白茫茫一片绵延不绝。
缓缓站起,全身上下仅有的一件衬衫,难抵挡寒风铺天盖地而来的冷意。
纤细的两条美腿,在寒风中,哆嗦、颤抖!
脖子、胸口上的血红,鲜艳夺目,双手环腰,两排牙齿咬得格格响。她知道自己不能逃,就算费南城是毒蛇猛兽,她也必须回去,不然,楚氏破产,妈妈就会永远离开!
翌日,清晨!
楼上。
男人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聆神听着管家的报备。
“老夫人说,这个姑娘与以往两个不同,让六少你好好珍惜,从小被楚家养在温室里,是楚清泉最宝贝的女儿,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楚清泉是不可能送上爱女的。”
睁眼,犀利如箭的眼睛扫向协议书。
“这是按老夫人的嘱咐,我刚草拟出来的生死契约书,请六少过目,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添加的。”
瞥了眼内容,长指握笔,空白处转眼已加上:楚千柔生是费家人,死是费家鬼,生与死,一切不再与楚清泉有关系。
“拿去给她签吧!”
“好。”想想前任两位少***结局,白管家一颗心跳动的厉害,他这是在助纣为虐呀!
“少爷,要出去找吗?都一夜了。”
“不用。”自生自灭最好。
“六少,这……”
转身离开,白管家的步子停在门口,望着外面的某个旖旎景物,讶异万分。
长眉微拧,银色轮椅已滑到门边,一米九的身高缓缓立起,似一座山。
阳台一角落
枝繁叶茂的梧桐被晨曦薄雾缭绕,蜷缩在树下的女人,密而卷的睫毛,紧紧阖着,为小脸覆上动人的忧郁,墨发绮绻,发尾没入雪白的颈间,紧紧裹缠入身体的衬衫里,锁骨玫红刺眼,还有卷曲的两条长腿,白皙膝盖,小腿处,有泥尘沾染,白莹脚趾,殷红从泥沙沾染的皮肤上渗出……狼狈中透着动人、妩媚、还有性感……
该死,这女人怎么会轻易勾起他引以为傲的情欲,费南城站在原地,清冷眸色凝视着令他身体燥热的一幕。
“喻妈。”白管家瞥了费南城一眼,怕少爷发怒,及时呼唤着喻妈。
喻妈拿了张毯子,飞快给地上可怜的姑娘盖上,沾了腆伏的棉花棒,轻揉均匀涂抹着少奶奶受伤的脚趾。
“六少奶奶……楚小姐……醒醒,快醒醒啊!”喻妈轻拍着楚千荨的脸。
谁啊?谁在叫她?
感觉脚趾头凉丝丝的,有点痒,也有点痛,揉了揉眼睛,慢慢睁开惺忪的眼眸,眼前,凛寒冷咧的男人身影,半空中摇晃的金属轮椅,齐肩银发随风飘动,露的那张面具妖冶,更透着点诡异。
想到面具下的那张脸。
楚千荨心里‘咯噔’了下,火速坐起,张着一对惊恐水眸,缩着脖子往后退去,怦彭怦嘭,声音从耳边划过,转过头,几盆绿珠已摔出阳台,笔直坠落,粉身碎骨。
白管家与喻***脸,同一时间变了颜色。
喻妈带着下人,十万火急去收拾楼下残局。
白管家战战兢兢,唯恐少爷发怒,忤在原地不知所云。
手上一空,协议书已被人抽走,只见费南城一瘸一拐的身影已向墙角面色灰白的女人逼去。
楚千荨咬着唇,不敢看向逼近自己的男人,身体不断向后退移,脊背抵上墙壁,她已退无可退。
健壮胳膊撑向墙壁,把她困在了胸膛与自己之间,寒声道:“逃了,又回来做什么呢?”
“我……”楚千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指责的对,都逃了还回来做什么?
如果他长得稍微好那么一点,她也不会被吓得六神无主,惶恐难安,更不会想离开。
“签了。”
一纸协议劈头盖脸向砸到她脸上。
看完协议内容,楚千荨无法淡定了,她……有点后悔回来了。
甜美小嘴哆嗦喊出,“我……能不能删一些。”
楚千柔生是费家人,死是费家鬼,这点她能接受。
可是,后面那句,她有点接受不了:生与死,一切再与楚清泉无关。
楚千荨脑补出许多电影里的恐怖情节:被恶魔男人虐待致死,被他五马分尸,被他千刀凌迟,被他谋杀了……她妈妈也不可以质问他一句,那她死得多冤啊!
“不能。”
声音清冽,如秋霜刀剑。
“费……六少,这协议,我……不能签,对不起!”
楚千荨心里怕得要死,可是,她真的不能签啊!
签了,她就把自己彻底给毁了。
而且……后面的字迹,墨水没干,一看就知道是才加上去的,临时改协议,小人所为,楚清泉不知道的事,她不会同意。
他望着她,清冷的眸色,渐渐冰寒。
“你不签?”他问。
楚千荨吐了吐舌,不敢迎视他咄咄逼人的目光,指节抓住衬衫边角,指关节的泛白可以瞧出她心里的紧张。
“白管家,告诉楚清泉,退货。”
退货?
眼眸狠狠一颤,退货两字带来的严重后果绝对能毁天灭地。
楚千荨紧咬着唇,心里天人交战,在签也不签之间犹豫、徘徊!
男人抽身离去的那一瞬间,她狠命咬了咬牙,伸出手,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就那样牢牢抱住了男人的腿,声音几经卑微:“六少,我……错了,我给你道歉。”
不敢想象,费家把她送回去,楚氏将面临怎样的破产风暴,楚清泉肯定会把她打死的,还有妈妈……手术已是迫在眉睫。
她以为费南城会发怒,可是,她没感受到他的怒气,却觉得他的腿……她抱着的腿似乎在隐隐颤抖?
仰起头,她看到了,男人坚毅的下巴,肌肤青紫,似还在微微抽搐,仿佛在歇力隐忍着痛苦,还有呼之欲出的怒意。
“哎呀,六少奶……楚小姐。”喻妈大惊失色冲了上来,一把将楚千荨拖开,并冷声斥喝:“楚小姐,你疯啦!”
费南城瞥向她的眼神,如一把薄而冷的刀片!
白管家脸都急白了,小心冀冀地检查着费南城的腿,怒喝,“楚小姐,如果你父亲急着要用钱的话,请你对我们少爷好一点,不然,一亿楚氏得不到不说,咱们费家一句话,你们楚氏很有可能就会在M市消失。”
白管家的话绝不是吓唬!
费家要收拾楚清泉,那还不是轻松动一根指头的事。
本来看这位楚家姑娘俊俏柔美,我见犹怜的,没想到藏着这样歹毒的心机。
她居然敢伤少爷的腿,白管家气坏了。
楚千荨没想到自己会闯这样大的祸,她只是想哀求费南城放过她,放过楚家而已,情急之下,她居然抱了费南城的假腿?
小姑娘有点不明白,为何刚刚肌肉健壮的充实感,除了比她的腿要硬些外,其余也没什么不同啊!
假肢的字眼在她脑子里闪现。
忽然,她记起来,多年前,费南城在一场爆炸事故中断了腿,截肢后就装了假肢,她同意代替楚千柔嫁过来那天,楚丽好像给她提过。
“六……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你那根腿是……假的。”
楚千荨被自己蠢哭了。
“白管家,让她滚。”一瘸一拐火速进屋的身形,第一次透着狼狈与不堪。
“少爷。”
白管家跑上前,‘砰’地合上的大门阻挡了他前进的路。
“白管家,我……不是故意的,我忘记他的……”假肢的字眼,楚千荨张着小嘴,再也不敢多说,她怕被身后那群黑压压的保镖丢出别墅。
“楚小姐,你可真有本事,咱们六少已经很久没这样发脾气了。”
喻妈无可奈何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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