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柔弱之姿

仓皇逃窜间，只觉得后脖颈一凉，一根银针刺入，只一瞬，她顾及不了太多，一路逃出了庄子。

张婆子也不知自己跑了多少路，跑的没劲了这才停下来转头看有没有人追出来，不曾想远远就看到庄子的方向升起了熊熊大火。

脑子嗡的一下想起方才推倒元绮燕的时候，她手里的那盏灯似乎也落在了地上。

柴房都是干柴干草，星火落下，一点即燃。

张婆子身子抖得如筛糠般，她死死的掐了自己两下，情绪逐渐上头：“妖女死了也好，你死了我就能够去交代了。”

回想元绮燕那一句话，没错，她该去京城找沈夫人要奖赏，求庇护！

张婆子赶去京城的速度，显然没有舆论消息传播的快，不过是灭火的后半夜，京城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走水的消息。

说是庄子刁奴苛待将军夫人，将军审问了几句，她便心生杀意，竟直接放火烧了庄子，意图灭口。

这放火烧庄子已是大事，更何况这庄子里还住着立下大功的将军沈修怀。

次日天刚蒙蒙亮，沈修怀与元绮燕便回了京，马车一路朝着皇城内去。

皇帝自也是得了消息的，接二人入了内殿亲鉴，重视程度上下皆是明白的。

一番对大火之事的关心过后，皇帝话锋一转，将此行召见另外一些意思说了出来。

“你镇守多年边疆，为国忠心耿耿，却顾不得自己的后宅，现在连个子嗣也无。”皇帝看了看元绮燕道，“元氏瞧着身子骨单薄，想来被那些刁奴害的，还要养上几年。”

“不过这都是小事，这几日恰好钦差大臣回朝带来了几个水乡美人，朕瞧着品貌都是极佳。”

“沈卿回了京，自是要自在度日……”

这色胚狗皇帝，二话不说就想塞人。

这是真的想与臣同乐美色，还是想在将军府安插眼线，这些伎俩元绮燕都是不放在眼底的。

偏生她没有在乎，身边的沈修怀反而开了口：“多谢皇上厚爱，只是臣亏欠元氏多年，现下只想一心照料，无心其他。”

皇帝剑眉微蹙，略有不悦，见沈修怀是个硬茬，转而看向了元绮燕。

“元氏也是大家之后，想来女德明修于心，为了沈家之后，你该是识大体懂规矩的。”

若是一开始，元绮燕便会应下，毕竟刚回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沈修怀已经发话，他既敢为她驳回，她自不能做违背他心意的事情。

“元氏愚钝，只知嫁夫随夫，以夫为尊，夫君若是要，妾无二话，夫君若是不要，妾也没有硬塞之礼。”

二人明明才见了两日，却像是如胶似漆，颇有默契的老夫妻一般。

皇帝面露不虞：“就算如此，这香火传承，延绵子嗣，就你这小丫头的身子骨，要如何呢？”

沈修怀接话道：“若说子嗣，臣也更希望长子即嫡子，其母为发妻。”

这话让元绮燕心跳得莫名加快，这沈修怀瞧着傻大个一个，不曾想说出来的话，倒是往心坎里说去。

皇帝凝眸看着两人，反而沈修怀说出这番话，他便也不觉得沈修怀是拿元绮燕做挡键盘。

“罢了，你立下大功，今日是来领赏的，朕要再为难下去，反倒显得朕的不是。”皇帝摆手。

“此次胜仗，朕召你回京，自后也于京都定下，特封你为骁勇大将军。”

“朕又觉得单单赐官还不够，索性由爱卿开口，朕皆会应允。”

话似是疼惜爱臣，实则从沈修怀要赏试探其为人如何。

元绮燕心底翻了一个白眼，明明沈修怀立下此等功劳，前来应当是美滋滋的领赏才是。

可是这三番两次的试探，也难怪这皇帝至今无法争霸天下，着实糊涂。

沈修怀恭恭敬敬的躬身回道：“臣想为元氏请一个诰命夫人。”

这话不光皇帝愣住了，元绮燕也愣住了。

“就单单一个诰命夫人？”皇帝继续试探，略有惊疑。

沈修怀斩钉截铁：“是！”

皇帝眸光落定在元绮燕身上，她生得确实好看，但在庄子遭了苛待，过于消瘦，也不至于是倾国倾城之色，叫这威风凛凛大将军三句不离她的。

想来或许是边疆不见女色，尚且还未开过眼。

皇帝这般想着，心思异动，索性先应下：“朕允了。”

二人跪下谢恩，于此受封领赏这才结束了。

皇帝显然对此次试探还算满意，在他眼里，沈修怀也不过是个眼界浅，只知打仗的莽夫罢了。

二人从皇城出去，便往沈家前往。

马车里，沈修怀见元绮燕似是走神，秀眉也紧蹙着，以为她是担心沈家人再为难于她。

“你放心，回沈府也不过是依规矩，只住三五天，等我们宅子装点好了，便回搬去自己府上。”

元绮燕出神倒并不是因为沈府，方才她从内殿出来之时，瞧见一个宫女端着一卷画入内，而那画上有一角卷起，她只一眼就瞧见上面悉数的图案。

这是她屋中的画卷，严格来说，是她鸾歌的画。

她闲来无事在画卷角上随意涂鸦了一个专属于她的记号，而在这皇城之中，竟出现了她的物件。

只是是哪一副？又如何她的画会流到京城。

想得太入神了，元绮燕丝毫没注意到沈修怀的话，这让沈修怀瞧着她瘦弱无辜，恍然失神的模样更加怜惜。

“你放心，只要有我沈修怀在的一天，便不会再有旁人敢欺负你。”

马车停下，已经抵达了沈府。

元绮燕被沈修怀这句话弄得脸颊绯红，小声道歉道：“你为妾请了诰命，妾已感激不尽，想来以后他们自然不敢像以前那般了。”

沈修怀眸光深了深，那司徒氏是什么德行之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你不必这般自称妾什么的贱称，我这里没有那些规矩，你我夫妻，自是平等关系。”

元绮燕点头：“燕燕明白了，夫君当真是好人。”

她这一句说得是真心实意，在这个时代，哪怕行走江湖，也有不少人对女子轻贱看待，偏生这样一个不拘小节的大汉，却真心实意的平等看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