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倾月晃荡这一大圈,回到月台小筑时已是正午,在忠儿布完膳食后叫住了她。
“忠儿,该证明你忠心的时候到了。”她夹了一口芙蓉豆腐说道。
小丫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恭敬地垂首,与先前判若两人:“大小姐请吩咐。”
纪倾月拿着筷子在碗边转了一圈,缓缓道:“你去找几个乞丐,给些银钱,让他们在京城传几句话,就说云王爷道貌岸然,忘恩负义,相府大小姐替他挡刀生死未卜,而他却连门都不登。”
“大小姐这……”忠儿有些犹豫,妄议皇室宗亲可是大罪。
“按我说的去办,只要钱给够了,他们比你我有法子。”
“是,奴婢这就去。”
三日后。
“大小姐,”忠儿行了礼,俯在纪倾月的耳边道,“云王府派了人来,正在前厅。”
短短几日,忠儿对纪倾月再没有一丝不敬的心思,身上的毒也被纪倾月控制,只要她不背叛就没有性命之虞。
“嗯。”
纪倾月正与自己对弈,闻言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等他上门。”
“是。”
忠儿退到一边。
一直快要日上三竿,侧夫人身边的丫鬟才来叫她。
纪倾月整了整衣裳,走在前边,无人瞧见她身后的棋局乃是有千年一绝之称的‘弓藏’,竟被她短短一个上午便破了。
前厅门口,几大箱价值不菲的礼摆在门口,纪倾月目不斜视,径直进了厅门。
“月儿来了?”
侧夫人正与云王府派的管事相谈甚欢,见她来了,摆出一如既往的笑脸来。
纪倾月点点头,嫡女为尊,即便侧夫人被抬成了平妻,也不需要她行礼。
“这是?”
她打量着云王府的管事,苍白的脸上透着几分欣喜。
果然,那管事见她如此,眸中更加不屑,当即自报家门:“见过大小姐,小的乃云王府管事,今日奉命前来,答谢大小姐舍命相救之恩。”
纪倾月佯装按捺不住问道:“云升呢?怎么不见他?”
“大小姐慎言,”管事也没再行礼,又一屁股坐了回去,“王爷已经和府上二小姐定亲,大小姐如此称呼怕是不妥……”
说着他看向侧夫人。
“管事说的有理,只是月儿叫惯了,一时半会改不过来罢了。”
侧夫人也不替纪倾月解释,反而越描越黑,俩人一唱一和,还当纪倾月是以前的泥人性子。
“哦?”纪倾月眯了眯眼,“云王爷没来?只你一人?”
“是,门外那些是王爷的一点心意,大小姐还请笑纳。”
管事下巴高抬,话语间全是轻蔑。
侧夫人只当听不见,朝纪倾月说:“还不快谢过云王爷。”
“呵,”纪倾月嗤笑一声,“谢?要谢也该是他萧云升谢我,若不是我替他挡刀,他早就不在人世了,如今只派一个管事便想打发我?真是好大的架势,来人,将这位管事给我轰出相府!”
纪倾月话音刚落,几个身高马大的壮汉便冲了进来,这是她一早就派忠儿找来的。
“纪倾月,你疯了?!”
那管事像个白斩鸡一样,看见这么多人,腿都吓软了,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那个只会追着自家王爷屁股后边跑的草包丑八怪,何时有这种胆量?
“大胆!”
纪倾月几步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快的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一个下人竟敢直呼我的名字,云王府真是好规矩!”
“不……我……”管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以往纪倾月对云王府的人全都礼遇有加,让他们忘了天高地厚,若真的说出去,就凭他刚刚那句话,就能置他于死地。
纪倾月不为所动,给身后的壮汉们使了眼色:“轰出去!”
“是!”
“住手!”
两拨声音同时响起,侧夫人挡在管事的前面,眉头紧蹙。
“月儿,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向管事赔罪!”
“赔罪?侧夫人真敢说啊,他是什么身份,让相府嫡女给他赔罪,他受得起吗?!”
纪倾月直视侧夫人,寸步不让:“看在爹的面子上,我尊您一句夫人,但您别忘了,就算是平妻也不过是贵妾,相府何时轮到你置喙?他,区区一个云王府的下人,在相府都敢当众打我的脸,这样的奴才不教训教训,丢的可是相府的脸面!”
侧夫人被踩着痛点说,心里恨毒了纪倾月,可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句句在理。
纪倾月懒得与她扯皮,指挥着几个壮汉七手八脚抬起了管事。
“放开我,放开我!我可是云王府的人!”
管事挣扎着鬼哭狼嚎,纪倾月凑近了些随手撒了一把药粉,不甚在意道:“云王爷知道我替他好好教育了下人,还要来谢我呢,扔出去!”
“放……啊!”
管事被结结实实扔出了门,连同那些礼一起,而纪倾月撒的药粉则是自制的发痒粉,被他带回云王府,沾到谁身上,谁就要痒上三天。
纪倾月没再回前厅听侧夫人念叨,转头回了自己的屋子。
傍晚,老夫人派人传话,叫纪倾月前去,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侧夫人又去添油加醋告黑状了。
松竹苑里灯火通明,纪倾月跪在老夫人榻前规规矩矩行了礼,不出意料地见到了侧夫人。
“不知祖母叫孙女前来何事?”
“哼,嫡小姐如此大的架子,还有不知道的事?”
老夫人用烟杆磕了磕桌沿,缓声道。
纪倾月柔顺地笑了笑:“祖母许是误会了。”
“什么误会?”
“今日那云王爷派手下的管事来送礼,许是王爷过于心善,素日没有好好约束下人,那管事见了我也不行礼,更是直呼孙女闺名,趾高气昂的样子您是没见到呢,为了不丢相府的脸面,孙女便叫人将他赶了出去。”
老夫人扫了侧夫人一眼:“这是真的?”
侧夫人笑了笑:“月儿自小受宠惯了,怕是。。。多想也正常,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怎么安抚云王府吧,妾身的意思是不如让柔儿带着月儿去上门道个歉。”
纪倾月掩下眸中冷芒,乖顺道:“侧夫人说的也有道理,云王府乃是皇亲国戚,哪怕是一个下人,咱们相府自然也得罪不起的,我自去道歉便是了。”
此话一出,侧夫人心道坏了。
果然老夫人的脸色阴沉下来,冷哼一声:“好,好一个云王府,相府于他的救命之恩自不用提,难不成连个下人都要怕了去吗?嗯?”
侧夫人连忙福身,急着解释,可老夫人却摆摆手:“你下去吧。”
心知说再多也无用,侧夫人忿忿,临走时望向纪倾月的眼神像淬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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