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远山的怀抱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安抚着我的神经渐渐平静。
那时候我已经感受到了“芒刺在背”的灼热,但依然贪恋他怀抱的温暖,和他轻声细语的安慰。
他忽地将我推开,头也不回地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扭头看看秦筱玉的病房,她站在门口,满眼怨毒。不过,她没有冲过来象扭打范采薇那样对我,已经算是给足了我面子。
走廊里又恢复到了往日那样,那些四处游走的灵魂脸上带着神秘的笑意,何顺仍然在不停地嘀咕着:“嘘,输的人要开膛破肚哦。”
对于他们来说,范采薇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或者也已经司空见惯了,每一个初来乍到的人都要上演一回“我没有病”的挣扎吧?
可是我依然觉得,范采薇没有病!
如果连华远山都不救她,那么她的人生就此完全毁掉,可能一生都走不出这个疗养院高高的围墙和大门。
我的头脑一热冲了出去,大门外华远山的车已疾驰而过,我只有跟在他的车后拼命地追赶,摔倒了爬起来继续追。
华远山终于发觉到我在追赶,停了下来。
尽管我已经摔得狼狈不堪,手和膝盖都磨破了皮,但我觉得,他向我走来,就是我的胜利。
他站在我的面前,看着我一副狼狈相,叹气:“你想干嘛?”
“范采薇没有病,你救她。”
他摇了摇头:“这与你无关。”
我坐在地上,抬头仰视着他的脸,说道:“是,范采薇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我这样一个无关的人都知道要救她,更何况与她青梅竹马的华总裁呢?”
他走开,我以为他要开车离去,一时情急冲着他嚷嚷起来:“华总,做人不能这么绝情吧?不管怎么范采薇都和你曾经两小无猜……”
而我发现他只是走过去打开副驾的车门而已,连忙住嘴,看着他又朝我走来,说了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然后双臂一伸,将地上的我抱起,妥妥地放在车上。
内心的悸动与羞怯让我的脸有些灼热,幸好他根本就不看我的脸。
张落尘曾经爆料过,范采薇与华远山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我的直觉也告诉我,华远山与范采薇之间,一定是非同寻常的,否则她不会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眼前一亮继而爆发求救。所以我才会在情急之中乱喊出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来,没有惹恼他还真是奇迹。
“真的,我确定她没有病,华总,你一定要救她,否则她一辈子就毁了。”
在车上我继续请求,将我在见到和听到的所有范采薇的情况倾倒而出,包括她初来时喊的那些有关诉诸法律之类的话。
对于我的滔滔不绝,华远山只有两个字:“很难。”
我瞬间沉默。
张落尘说过,范采薇是经过邢院长亲自鉴定的精神疾病患者,而我仅仅是凭着女人特有的直觉判断她没有病,这根本就站不住脚,如何能够推翻专家的鉴定说她没有病?
“可是,我就是确定她没有病,她并没疯,一定是那个叫阿旺的男人陷害她的,她也说过要诉诸法律。华远山,请你相信我。”
他点了点头,但并不是表示他相信和赞同我的观点,而是说:“嗯,叫华远山比叫华总要顺耳一些。”
我愣了一下,这是表示我以后可以对他直呼其名的意思吗?内心有着小小的激动,但努力抑制着,偷眼看他,他握着方向盘直视前方,脸上也仍然没有多余的表情,无形之中给我浇了一头冷水,令我瞬间冷静了下来,不再胡思乱想,继续范采薇的话题。
“我知道要救范采薇很困难,但我想华总、呃,华远山你一定能够救她。她那么爱你……”说到这里我忽地停了下来,紧张地看着华远山的反应,害怕又涉及到了他的隐私惹恼了他。
我从范采薇一见到华远山的反应,就确定她没有疯,这是所有的药物与心理折磨都无法磨灭去的。只不过我不知道,既然她与华远山青梅竹马,当年为什么会选择嫁给那个从北方农村进城的阿旺?
还好,这一回他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回答:“是的,她爱我,于是,嫁给了夏喜旺。”
这是什么逻辑?我不懂。不过他这也算是承认了范采薇与他的关系非同一般吧?没等我张口,车子在刚刚进入市区时停下了。
“下车。”
我浑身的神经都炸毛起来:这是又想故伎重演把我撇半道上啊?而且这次停在刚入城的地方,我一个人要怎么从郊外走回城里去?
他看我紧张兮兮的样子,嘴角呈现一抹哭笑不得的嘲讽,而后又是冲着我摇摇头:“包扎伤口。”仔细一看,车子真停在一家诊所的门前。
这时我才想起,膝盖真的好疼啊。
他不等我自己挣扎下车,就已经绕过来,将我抱了出去,走进了诊所。
我再也顾不得淑女的矜持,在医务人员毫不留情的手下龇牙咧嘴起来,看到华远山皱着眉头,我内心一阵沮丧:唉,又被嫌弃了。
不过耳边竟然还是听到了一句对医务人员嘱咐:“轻点。”让我觉得,他并非真的就那么冷酷无情。
包扎好了之后,他又随手将我抱起,我有些不好意思,说:“我可以自己走。”
他还真的就将我放下了,我艰难地走了两步,还是很疼,所以,他再次将我抱起时,我再也不敢吱假客气。
而我的脸正贴近他的耳鬓,我快速的心跳使得呼吸也变得沉重,大概使得他的耳朵有些发痒,歪着头往我鼻子上蹭了一蹭,我刹那间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烧灼感,心中更是扑扑地狂跳。
从诊所到他的车,这一段路很近,也很远,如果可以,我愿意永远走不完这一段路程,永远在他的怀抱里,享受那份安全和温暖。
但我的异想天开只持续了那么短暂的瞬间,他将我放回到车里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过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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