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城人民医院产房内。
“啊——”
岑熙柔咬紧牙关,在最后关头破声而出,身体里所剩无几的力气仿佛都被抽了个干净。
耳旁隐约传来婴儿的哭泣声,眼前重影一片,干涸苍悴的嘴唇刚刚动了动,便晕了过去。
淋漓的冷汗服帖在身上,她面色苍白,虚弱不已。
等岑熙柔再度醒来,洁白的天花板映入眼底,房间里寂静的可怕。撑起身子,看着早已平坦的小腹,她眼底闪过一丝恍惚。
手机忽然响起,她麻木的打开,一条短信赫然跳出来。
——一千万已汇款,交易结束。
岑熙柔眼睫微颤,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为了拯救快要破败的岑氏,挽回断裂的资金链,这将近一年以来,她都像一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直待在丁家安排的小公寓里。
那激烈的一夜,她到现在也没能忘记,若非为了这一千万,她绝不会任由继妹设计,出卖身子,替别人生下这个孩子。
只是她至今也不知道,那个与她炽烈交缠的男人究竟是谁,不过这样也好,她不会有什么顾虑。
眼眶浮起几分酸楚,岑熙柔收起手机,换了身衣服离开了医院。
半个小时后,岑熙柔站在老宅门前,熟悉感瞬间传来,眼尾忽的一酸,她推门进去。
还没走进客厅,一道刺耳的女声径直传来。
“阿勒,你不要乱摸呀,好痒啊哈哈哈。”
岑熙柔身子一震,心头咯噔一声,猛然推开门,一眼便看到继妹沈宛如与一年未见的男友简勒正紧紧纠缠在一起,笑闹调情!
怒意瞬间涌上心头,她攥紧握在门把上的手。
看到她,简勒目光一僵,眼底划过一抹惊慌,当即将手收回,却被怀里人一把攥住。
“哟,姐姐出去这么久,拿到一千万了?”沈宛如面容精致的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十分亲昵的挽着他的胳膊。
岑熙柔面若冰霜,眼底风愤怒下一刻就要溢出来,她压抑着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简勒,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背着我和她搞在一起,你良心被狗吃了么?”
她咬紧牙关,面色虚弱,双目却冰冷的厉害。
“岑熙柔,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沈宛如嘲讽的勾了勾唇,眼里浮出几分不屑,“你不过就是岑家的一颗棋子,阿勒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他跟你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我。”
刺耳的话落入耳里,她浑身冰冷,忍住胸口泛上来的酸胀感,目光紧紧的盯着简勒,“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轻微颤抖的声音落下,简勒还没出声,掌心就被沈宛如狠掐了一下,随即,他冷嘲热讽道:“我一直都在利用你,要不是你姓岑,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在一起?”
这话像一根长长的刺,狠狠扎在她的心脏上,一瞬间血液逆流,寒凉从脚底汹涌而来。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岑熙柔眼眶泛红,却仍旧强忍着,她不动声色的狠吸了口气,“奸夫淫妇,畜生!”
闻言,沈宛如脸上的笑意当即消失,松开简勒的手,踩着高跟鞋,伴着清脆的声音走过去。
“你还不知道吧?”她眸中蕴着几分阴狠,“你拼死拼活想要那一千万挽救岑氏的时候,父亲就已经没了。”
话音落下,岑熙柔如遭雷劈,她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眸,“你说什么?”
看到她这副模样,沈宛如心头十分畅快,嘴角弯了弯,很是缓慢的说道:“我和母亲好心好意告诉他,你为了岑氏不惜出卖身体,甘愿做情妇,没想到他竟然脆弱到心脏病发,直接撒手人寰。”
闻言,岑熙柔浑身战栗不已,心尖仿佛被人用利器狠狠阉割着,“沈宛如,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父亲疼爱她多年,生怕她受一点苦一点累,当初若不是看到父亲每天愁眉不展,她也不会下这么大的决心。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对蛇蝎母女竟然对父亲下手!
心底的恨意、不甘、愤怒紧紧交织着,层层叠叠窜上心头,岑熙柔攥紧拳头,指节发白,眼眶赤红。
她抬起手就甩过去,却被沈宛如眼疾手快的抓住,狠狠一推。
本就虚弱的岑熙柔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道,径直重重栽倒在地,痛意随即袭来。
“我不得好死?”沈宛如冷笑一声,眸中愤怒渐深,“凭什么你就要处处都压我一头?凭什么你去哪儿都是焦点?我哪一点比你差?我告诉你,从今以后,岑家的一切都是我的,你辛苦赚来的一千万也是我的,而你,将永远被我踩在脚底下,跟你那蠢货父亲一样!不得好死的也只有你!”
下一刻,一个暗红色的骨灰盒被扔垃圾一般丢到地上,沈宛如蹲下身子,忽的狠狠揪住她头发,刺疼感迅速席卷头皮,她被迫抬着头。
“岑熙柔,你最好给我滚远一点,永远都不要回来,要是再让我见到你,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冰冷毒辣的声音落下,沈宛如猛然松开她,起身也不忘狠狠踹她一脚,“把这个贱人给我赶出去!”
话音落下,几个佣人迅速过来拉扯她。
岑熙柔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将冰冷额骨灰盒紧紧抱在怀里,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出去。
她浑身冷硬,心口仿佛被割开数刀,鲜血淋漓。刺骨的疼迅速蔓延滋长,快要窒息。
喉头泛上一股腥甜,滚热的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掉落下来,砸在骨灰盒上。
岑熙柔难以抑制的颤抖着,撕裂般疼痛席卷全身,麻木又茫然无目的的往前走。
她怎么能接受一直坚强的父亲已经离她而去?
前前后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岑氏,为了父亲,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这样折磨她!
“嘀——”
忽然,一道刺耳的鸣笛声尖锐传来,岑熙柔停下脚步,神色恍惚的回头,还没意识过来便已经被狠狠撞了出去。
重重砸落在地,殷红的血缓缓流出,她抱着骨灰盒的手微颤,眼前越发模糊,唇角却艰难的扯出浅浅的笑意。
若是就这样死了也好,至少父亲的黄泉路上不会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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