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颖恩听娇娇说施胤炀让自己收拾一下,半个小时后下楼去,虽然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但想到自己这么多天以来,终于可以出房门,不用再时刻困在这二十平方米的牢笼里了,嘴角还是有了笑意。
问娇娇:“我下午时不时的听见楼下有动静,有什么事吗?”
娇娇看她随便一件衣服,就能穿出模特的效果来,托着腮,满眼都是羡慕:“恩姐姐,你穿这件衣服可真好看,不,应该说是你人真好看,所以穿什么衣服都好看,我什么时候才能跟你一样好看呢……不过,你身上怎么到处都青一块紫一块的,是不是炀叔叔打你了?”
夏颖恩尴尬不已,叫她怎么跟娇娇一个孩子解释自己身上的痕迹?偏偏衣柜里一件高领的衣服都没有。
只得岔开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娇娇就压低了声音:“炀叔叔不让我告诉你,不过我不说恩姐姐不说,他怎么会知道?是叶开叔叔和韩奕叔叔谈了个什么大项目回来,炀叔叔很高兴,特意让方叔叔办了个庆功宴,请大家都来热闹一下。”
叶开?他也还活着?
夏颖恩知道叶开不待见她,当年他看她的眼神,从头至尾就没善意过,他还曾背着施胤炀,阴测测的警告她:“别以为你长得像舒薇,就真能取代她在炀哥心目中的地位了,赝品始终是赝品,再像也是赝品,变不成真的!”
但知道他还活着,她仍然很高兴很庆幸,若他也不在了,施胤炀一定更恨她,还不知道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吧,至少,至今她都还活着,母亲和妹妹也还活着!
就是韩奕叔叔与方叔叔是谁,是施胤炀后来才收的兄弟吗?还有娇娇口中的‘大家’又是些什么人……夏颖恩心里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来,忽然一点也不想踏出房门了。
楼下的自助晚宴很快开始了,老人们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年轻人们穿花一般跳着舞,小孩儿们在人群中你追我赶,整个大厅都是一派热闹祥和的气氛。
施胤炀见半个小时到了,夏颖恩却没有按时下来,冷哼一声,正想亲自上去“请”人,就见娇娇带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她下来了。
他立刻起身迎了上去,不容退缩的抓住她冰冷的手,将她拉到了大厅当中,然后拍了几下手,所有人便安静下来,看向了他,等相继认出他拉着的人是谁后,立刻群情激愤了。
有个年轻女人先愤怒的喊叫起来:“炀哥,这个女人是夏颖恩那个贱人吗?您是不是至今仍舍不得杀她?她就算脸长得再像舒薇,也不是舒薇,她的心何止比舒薇黑一千倍一万倍,若您因为这张脸,舍不得杀她,我替您毁了她的脸就是,若毁了她的脸后,您还舍不得杀她,我们大家也可以代劳,大家伙儿说是不是?”
“是啊,阿炀,你忘记了这个女人曾经害死了我们多少人,我家阿辉就是被她害死的,我可永远都不会忘记,你若是眼里还有我这个婶婶,就让我们打死这个女人,为我家阿辉和当初被她害死的十七条人命报仇!”
“炀叔叔,我爸爸虽然活着,却瘫痪在床,浑身都是毛病,比死了还难受,而这一切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求您就让我们打死她吧,她本来早就该死了!”
“炀哥……”
“阿炀……”
“炀叔叔……”
众人越说越愤怒,但施胤炀没发话,他们到底还是忍住了刻骨铭心的恨意,没有直接对夏颖恩动手,只限于嘴上怒骂她。
夏颖恩早已是摇摇欲坠。
眼前的每一张脸,她都熟识,三婶、阿东嫂、阿庆嫂、五婶婆……就算其中有一部分人她叫不上名字,那也是以前经常见面的。
曾经,他们都待她友善有加,他们死伤的家人就算的确参与了施胤炀曾经的“事业”,也罪不至死,自有法律为他们定罪,何况还有好些人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她与他们在既有大山掩盖,又是现代化防御措施的世外桃源一起生活过将近一年,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可因为她的缘故,他们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了……她母亲的命是命,那些人的命,难道就不是了吗?
整整十七条人命啊,而不是她一直侥幸以为的,只死了几个首犯……
夏颖恩双腿一软,跪到了地上,泪落如雨,被铺天盖地的自责和愧疚压得恨不能立刻死了才好。
施胤炀终于发话了:“大家别激动,死于这个女人来说,反倒是解脱,可怕的是生不如死,难道你们不觉得,慢慢的折磨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更能为你们枉死的亲人报仇,也更能让你们解气吗?我比你们谁都恨她,折磨她的事,你们就放心交给我吧。”
这话说得人们稍微平静了些,又是最先开口的那个女人先说道:“炀哥,您真的会折磨这个贱人,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那您折磨她多久,我们可以打死她?再是生不如死,那也活着,不像我家阿东,只能躺在冷冰冰的地下,我们这些活着的亲人再也见不到他了,还连照片都没有一张,呜呜呜……”
说到后面,忍不住哭了起来,已经被时间冲淡了的悲痛,伴随着刻骨的仇恨,再次直击她的心房,让她痛不可挡。
且她这一哭,惹得其他人也跟着哭了起来,哭着哭着,不知道是谁先冲夏颖恩砸了一块蛋糕,就跟火星子溅进了干柴堆里,一下子将所有人的愤怒与仇恨都点开了。
人们开始拿手边能够得着的各种吃的喝的去砸夏颖恩,砸得她满身狼狈满身伤痕痛不欲生后,仍不解气,又冲上去对着她一阵拳打脚踢,一直到夏颖恩支撑不住晕倒在了地上,红姑与娇娇都看不过眼,好言劝阻起人们来,这场群骂与群殴才算是暂时告了一个段落。
从头至尾,施胤炀都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慢条斯理的品着红酒,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叶开看在眼里,才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他的确误会炀哥了,炀哥是真要让那个女人生不如死,而不是还对她余情未了了,他总算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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