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五十六、五点五十七……
分针一点点移动,最终挪向了六点整时,坐在办公桌前打跨国视讯电话的薄凉渊,终于结束了视频会议,他摘下耳麦,淡声道:“怎么不坐。”
“一整天下来坐太久了也不舒服……”在办公室里干站了一小时的莫江,浑身绷得紧紧的,小心翼翼说:“现在站会儿正好。”
薄凉渊不置可否,慢条斯理的解下衬衫袖口上那对钻石袖扣,拉开抽屉,随手丢了进去。
袖扣在文件封皮上滚动,发出轻微的“咕噜噜”声响。
莫江更加紧张起来。
薄凉渊合上抽屉,慢慢的把衬衫袖口卷至小臂处,这才撩起眼皮,视线扫向莫江,语无起伏的道:“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不敢不敢!”莫江被这话吓到了,紧张得差点咬到舌头,忙说:“能进薄氏集团工作是我的荣幸,能为薄总分忧解恼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能……”
面前的地上落下高大的阴影。
莫江话音猛地顿住,脑子猛地一空,下一刻——
“嘭!”
天旋地转后,莫江重重倒在地上!
他下意识半撑起身,睁大了眼用力摇了摇头,墨黑的眼前总算缓缓恢复了光明,舔了一下口腔,已经磕破了,满嘴腥血。
“薄总……”他声音发颤,看着慢慢朝自己踱步而来的薄凉渊,仓皇的往后挪,害怕的连连道歉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堂哥,我错了。”
他退着退着“哐”的,背撞到了门上。
退无可退。
薄凉渊也停下,他居高临下的睨着莫江,面无表情,“错哪了?”
“我不该,我不该在工作的时候,偷偷去睡萧清婉,搞砸了合作。”莫江右侧的颧骨已经高高肿起,连带着右眼都被挤得剩一半大小。
薄凉渊冷漠的看着他。
莫江被他看得心里发慌,忙扑过去,抱住了薄凉渊的腿,说:“是萧清婉勾引我的!她为了那个代言故意勾引我,给我下药,堂哥,薄总,薄总!你相信我!”
“松开。”
莫江立刻撒手。
薄凉渊把一个信封丢到他面前。
里面散出来几张照片,他一眼没看,皮鞋碾过其中一张,走到门边,从立式衣架上取下西装外套,语气波澜不惊的说:“前两天我让你查,你告诉我,这些裸照是萧晨发的。”
“这……”
莫江抖着手翻开那些花白的艳照,感到万分憋屈一样,仰头申辩,“这的确就是萧晨发的啊!我那天给那个号码打电话,对方说她是萧晨,而且您的名片,也、也只给过萧晨小姐一个人。”
薄凉渊懒得再说废话,揉了揉刚刚动粗时磕到的手指骨节,“明天不用上来了,找行政部要个看仓库的活儿,什么时候你脑子里的精虫死完了,再来找我。”
扯松领带,薄凉渊又揉了下右手。
司机迅速瞥了车内后视镜一眼,看到这幕,有些担忧,“还是送您去医院处理一下吧,薄总。”
“不用。”
薄凉渊有点烦躁,揍个人还把自己手给弄伤了,说出去不怕人笑话,他问道:“家里有打电话过来吗?”
“有,五点多的时候,吴嫂打来电话,说小少爷今天一整天没吃过饭,从中午十二点多开始盯着客厅的钟看,一直到下午五点,整个期间没动过。”
薄凉渊脸色阴沉,抬手摁了摁两侧太阳穴,匀称修长的指骨接口处泛着不正常的通红和微肿。
半晌后,他开口说:“先别回家,去……那,什么宾馆。”
司机提醒:“夜夜香。”
“对。”薄凉渊心情不好,脾气也跟着臭了,“什么狗屎名字。”
司机姓谢,今年五十有三,以前给薄凉渊的父亲薄建华当司机,现在给薄凉渊当司机,差不多能说是看着薄凉渊长大的,骤然听到后半句话,没惊讶只略有点无奈的失笑。
车子驶离市中心,停在那家看着简陋又破旧的小宾馆外面。
薄凉渊习惯性的叫了一声“莫江”,没人应,这才反应过来这人被自己打发走了,一时间烦躁更甚,司机说他进去找吧,薄凉渊说不用,自己下了车。
宾馆的前台说萧晨中午就办理了离店手续。
看着薄凉渊气度不凡,又英俊高大,前台小妹红着脸,多说了两句,说萧晨走的时候春风满面,应该是碰到了什么好事情。
呵!好事情!
薄凉渊心情彻底沉到了底。
莫江正经办事的时候聪明,一遇到女人就犯蠢。要不是莫江没脑子的说给他私人号码上发各种艳照的人就是萧晨,他昨天至于贸然对萧晨动手?
“薄总……”
薄凉渊说:“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开车转转。”
家里暂时是不能回的,没带上那个叫萧晨的女人,就这么空手回去,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会是怎样一个烂摊子。
薄凉渊翻了翻邮箱里关于萧晨的资料,没仔细看就心烦的关了,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踩下去。
市中心转了一圈。
薄凉渊在某家看起来还凑合的店前点了点刹车,高大的AMG就着油门那点速度,轻易的拱上了几寸高的路阶,最后嚣张的停在店门口正前方。
在玩手机的店服务员头也不抬,往右边敷衍一指,“麻烦那边有免费停车位。”
薄凉渊充耳不闻,伸手在菜单里某道羹上一点,“要这个。”
服务员皱眉,顺着那骨节漂亮匀称的手抬头看,在对上薄凉渊那道黑沉冷漠的视线时不由一愣,然后忙低头看他点的羹,说了句“您稍等”就抱着菜单匆忙跑去点单了。
忘了再叫他把车挪开。
几分钟后,好好停着的AMG突然不正常的动了一下!
就像是被其他车从后头硬怼了。
有人喘着气,“不、不行了,不行了我真拿不动了,呼……我们叫计程车吧,我要死了,真提不动了……”
“赵老师,你那个席子也给我来拿吧,导航说还有三百米就到公交车站了,再走两步,再走两步咱们就省了几十块钱呢!”
“三百米。”那人奔溃,“小晨,你十分钟前就说只剩三百米了!”
“可是……”被喊做小晨的人十分无辜的说道:“赵老师,那是因为,我们这十分钟里才走了十几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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