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程阅长这么大以来见过最丰盛的饭桌。
青菜还是那个青菜,肉还是那个肉,只是经过沈家厨房一处理后端上桌的一盘盘佳肴她是一个也叫不出来。这辈子,她吃得最多的就是学校里的饭。再就是路边摊。
这样正正规规的饭,她还是第一次吃。
看着陆陆续续端上桌的菜,强忍着吞口水的欲望。怎么还没有端完,这张桌子有十米吧?都已经放不下了,怎么还在端?
哎,这样大的一桌菜,人力物力得消耗多少啊?
“咳——”
首坐上的沈老低咳一声,程阅本能抬头去看。这一看不打紧,她发现这老头似乎看了她很久。我有什么好看的吗?她无比好奇的回视过去。
这个老头有八十了吧?
头发、胡子全白了,像个圣诞老人。嘴巴一抿一抿的,像条上了岸的鱼。
他好像是这个家里的主人,自己来了半天还没有向大家自我介绍呢。在这种情况下一般是不是应该来个自我介绍呢?这样想着,程阅小心的扫了眼桌旁的他人。
大家怎么都在看我?
为了解除尴尬,程阅站起身来,朝着首坐上的老头鞠了一躬,说:“大家好,我叫程阅。程是里程的程,阅是阅读的阅。因为我是女孩子,妈妈希望我做一个文静得像书一样的女孩。我今年21岁,是A大商学院大四的学生。准确的说,我是A大今天的毕业生。”
一语毕,大家也只是看着她。
程阅直直的看着首坐上的老头,继续尴尬。他不发话,其他人也不吱声。
坐在程阅左手边的沈作棠此时也站了起来。“爷爷,介绍本来由我来作的,既然阅阅自己说了,那我就不强调了。”说着,他在桌下牵住了程阅的手。“我们打算结婚。”
结婚?
转过头去,程阅不可置信的看着沈作棠。
我什么时候同意的?
男人薄唇一挑,云淡风轻的一笑了。“这么吃惊?”
废话。
是惊吓。
“我说过我会娶你的,现在相信了吧。”
现在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他是在歪曲我的意思吗?
你猜对了。
沈作棠满意的对着程阅笑,握着她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沈老苍老的声音带着颤抖的说:“婚姻不是儿戏,阿棠吃了饭送这孩子回去。”这个孙子因为第一段感情的问题,这些年过得像俺堂里的和尚,清心寡欲。
老人的内心波涛汹涌,面上是波澜不惊。
这是不同意?
程阅朝沈老看去。沈老一双昏花的眼睛炯炯有神的回视过来,抿了抿唇说:“你这孩子看着是个本分人,你这样跟着阿棠胡闹你的父母知道吗?”
父母当然不知道,他们就算知道,应该也不会管吧。
气氛有点尴尬,程阅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不能走。”说话的是沈作棠。他变磨术般的从西装里侧的口袋里拿出两个红本子递给沈老。“这是我们的结婚证。”
桌上沉默着的人现在都坐不住了。
与沈作棠坐对面的是刚才进门时程阅觉得好有型的男人,男人玩味的对着程阅挑了挑眉,程阅不好意思的脸红耳赤,不敢回视。
佣人接过沈作棠手中的结婚证,递给沈老。沈老翻看了一下,放回桌上。“阿棠,你妈妈知道吗?”
“她在瑞士度假,我并没有告诉她。”说得好像结婚不是什么大事似的。
“你们既然已经把证领了,那爷爷就不说什么。我这把岁数,不知道能活几天,也不想做恶人。你们要是自己喜欢,就自己做主吧。”沈老饭也没有吃,似乎丧失了食欲。一旁守着的佣人见他起身,立马上前搀扶。
“阿棠恭喜你!”说话的是坐在沈作棠对面的男人。沈作棠道过谢后,指着对面的男人对程阅说:“这位是我堂哥,沈作何。他边上的是他太太简玉蝶。”
“我可以叫你阅阅吗?”简玉蝶问。她早就想说话了,只是碍于爷爷在场。现在他走了,桌面上的气氛活跃多了。
程阅浅浅一笑,点了点头。对这个长相甜美,亲近的女子很是喜欢。
这时,门外走来一位中年男人跟一位二十四五抱着孩子的女人。男人年约五十,身着一件浅灰色针织上衣跟一条黑色休闲裤,背有点驼。一双眼睛如锥,硕大的眼袋看上去像只吸血鬼。跟在他身边的女人很美,比起程阅来有过之无不及。皮肤白里透红,很有光泽。饱满的额头,一看就是个有福之人。高挺的鼻下,樱唇艳红似血。一双漆黑的眼睛微敛,似乎看尽凡尘,无喜无悲。女人抱在怀里的孩子一两岁,柔软的黑发剪了个可爱的锅盖头,齐齐的刘海下有着跟女人一模一样的眼睛。他很安静,比起同年的孩子来,这个孩子要稳重得多。
桌上的人看到他们三人,都纷纷站了起来。
一名佣人不知从那个角落里仰过去,将女人怀中的孩子接过去。
“爸。”率先开口的是沈作何。
沈振清点了点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看向陌生的程阅。程阅有点怕这双眼睛,赤裸裸很吓人。她觉得自己站在他的眼前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玩物。一个脱光了的玩物。
“这位是?”他问着,眼睛扫向了沈作棠。
程阅感觉被握着的手又紧了紧。
“这是我的妻子程阅。”
“妻子?”沈振清似乎听到了一个笑话,眉峰微挑,玩味的侧过头对着身边的女人说:“咱们是不是应该过去恭喜一下他?”
女人好像不受凡尘干扰的脸这时有了丝表情,微敛的眸子抬起,看向程阅。“要怎么恭喜?”话却是对沈振清说的。沈振清愉悦的一把将女人搂进怀中,像狗一样在她的脸上闻来闻去。
“老婆想怎么恭喜?”
“你是她叔叔,我是她婶婶。语言上的恭喜似乎有点不显诚意,不如送点东西?免得落人口舌,觉得我们做长辈的小气?”
沈振清闻言,不舍的从女人的脖子间抬起头来。“有道理。”
“我们送什么好呢?”
女人一笑,如春风抚面,荡漾到人心底去了。她朝着程阅走来,定在她的面前。“之前我并不知道阿棠娶妻的事,第一次见面,我是长辈。刚从外面回来,身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说着,女人解下了脖子上的一条项链。“这条项链虽然不值什么钱,也跟了我七年,今天我就把它送给你。”
瞧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项链,程阅受宠若惊到手足无措。一条戴了七年的项链,想必她自己也是非常喜欢的。这多有纪念意义啊,自己怎么可以夺人所爱呢?“不行不行,我不能收。”求救般的去扯沈作棠,这时才发现,不知何时,他早就松开了自己的手。
沈作棠只是微侧开头,看向远处的一盆花。也不知道那花有什么看头,连程阅发出的求救信号也不理。
无奈,程阅本就不善拒绝别人。
被女人三言两语就拿下了。
“我帮你戴上。”
说着,不等程阅同意,就为她戴上。(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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