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闫慕幽和凤云阙把自己都整理好出来,已经是洛樊在阎王殿里听了桃儿哀哭声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桃儿命好苦啊——”
刚踏进审判的阎王殿,就传来一个要多哀愁有多哀愁的叫声,瞧着嗓子……一定是叫了一晚上,都破音了……哑成这样还桃儿呢。
那叫桃儿的身上穿着一身白衣,小脸也苍白苍白的,看着好不怜人。
……刚把魂魄勾出来到地府都是白衣,所以当她在奈何桥看到那么多白衣的时候才会觉得浑身发冷,那画面确实很挑战。
之前凤云阙说要换衣服她以为只是想拖延拖延时间,看现在他的服装才知道,他是真的需要换衣服的。就像县太爷审案子要穿官服,阎王审魂魄同样要穿上正装的。和她在戏里看见的还有点不太一样,衣服不像古代的皇帝全身都是金黄色,那样就俗了,整件衣服的颜色都是纯黑,只是在衣袖,衣摆等边缘的部分大了一圈金丝线,胸前用金线绣着一只有点像凤凰又有点像凤凰的东西……咳咳。总之,就是挺漂亮的图案,很有气势。
人间把九五之尊奉为天,坐的是龙椅,睡得是龙床,皇袍上绣的也是龙。而在地府,似乎凤凰这东西比较吃香。项链是凤爪,阎王服上绣的也是凤凰,最有说服力的就是连阎王的名字里都带个凤字。
当然,这些都只是废话而已,她最在意的还是那件衣服……的衣领处那两个豆大的东西!硬的,砸不碎的,带棱棱角角的,亮晶晶的反射出她那张陶醉中脸蛋的东西。
“钻,钻,钻石啊……”那么大的钻石,那得多钱啊……长这么大她也没见过那么大的钻石啊,金店里也没有卖那么大号的好不好!有这样的吗?犯规啊!衣服上还弄两颗那么大的钻石!
“小阙阙……”闫慕幽眼睛盯着他的领口,纠结地问他:“那啥……你穿着这衣服不觉得累吗……”
“累?为什么要觉得累?一件衣服而已。”凤云阙不明。
闫慕幽在他的领口用手指画着圈圈,有意无意地去碰那钻石,嘴唇嘟起:“我只是觉得,看着好像有点沉……”
“所以我想说,如果你觉得累的话,我可以帮你拿着,我不怕累的。”
凤云阙也发现了她的视线,却只是揉揉额头,好困……
“那个幽幽……这件衣服可不能随便玩,我们还是快点把下面这个桃儿的事情解决了吧……”他好像回去睡觉。
“衣服……我还是穿着吧,给你拿着我穿什么。”
“光着更好。”闫慕幽嘿笑。
幸好他们是咬耳朵说悄悄话,要不然这话要是被下面的人听见,就算是他也保不准会不会把他们灭口……
桃儿从看见阎王出现之后就又卖力地哭叫了好一会儿,叫得洛樊差点把手里的判官笔掰折,哭得黑白无常差点把舌头伸出来掐死她……
结果最重要的主角凤云阙却充耳不闻。桃儿哀怨地看着远处的两个不知道说什么的人,咬着手绢掉眼泪。
“桃儿命好苦啊——”又开始哀嚎,就不信他们还能当做没听见。
同一时间,闫慕幽被凤云阙拒绝脱衣,听见这鬼叫声不爽地狠狠扫她一眼,咬牙,“吵什么吵,没看见这儿正忙着唠嗑呢嘛!张嘴不醉桃儿桃儿的,你烦不烦!想要桃儿找那边人要。”指着黑白无常,“再弄死我一遍也没有桃儿给你,如果你不嫌多我再给你两个肉馒头,你要不要?”
“噗——”凤云阙刚入口的茶全部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猛烈地咳嗽着,凤云阙无语地看着闫慕幽。她能不能不要总说些惊为天人的话……
下面两排人也再次被她雷到了一片。
“嘁,一点承受能力都没有。”
洛樊和黑白无常,站是还站着呢,却都是一脸菜色。这倒是让她有点意外。
“这么前卫的比喻你们居然听得懂……”洛樊落伍得连孙猴子是谁都不知道,居然也听得懂,啧啧啧。
“看不出来还都是闷骚……”一定是背地里看过一些内容色色的书,要不怎么知道她说什么。
反倒是那个叫桃儿的像傻了一样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当得起人家的二房太太连这种话都听不懂吗?
“真是没劲透了。行了行了,别一直保持那么白痴的脸,姐姐我给你个机会让你说说。我也听听你的命有多苦。”闫慕幽理所当然似地做到凤云阙旁边的一个凳子上。
“这……”桃儿犹豫地瞥了她一眼,又挣扎着看那摇着头的阎王。
还是洛樊稍稍平静了下来,从她闭上嘴不再哭之后。“说吧,昨天开始你就只是在哭,什么都不说我们怎么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每个魂魄最多不可以在地府待七天以上,否则就会失去投胎的机会。你也不希望这样吧。”
“当然不希望!”桃儿赶紧摇头,然后可怜巴巴地叹息:“其实,我是被老爷的大夫人害死的……”
“这个我知道,地府有记录。”洛樊翻开手里册子的一页。“潘桃儿,被九品芝麻官武郎郎的原配张氏侵猪笼淹死,这里记的很清楚。”
“呜呜——”潘桃儿听了又开始轻轻抽泣起来。
“侵猪笼?”闫慕幽终于投给她第一个同情的眼神。
……那不是偷汉子才会有的死法吗?那个张氏看来是真的恨不得这桃儿赶紧去死了……够绝!
“不但如此,夫人……夫人还骗老爷说是我自己投湖自尽的。那个时候老爷明明才答应桃儿说等我过二十岁生辰时就把家里的传家宝翡翠镯子送给我的……只差半个月啊……”
“人都死了,还惦记着镯子……”凤云阙呢喃,又稍微看了一下旁边的人,说起来……死了还惦记着这些东西的,这里也有一个人。
“我和老爷……是两情相悦的,夫人却总是想尽办法要拆散我们……呜呜,终于这次被她得逞了,我的老爷……老爷……桃儿好想你啊……老爷……镯子……镯子……老爷……呜呜……想……镯子……老爷……”
“……”闫慕幽无语地看着潘桃儿,搞不清楚她到底是想那个没拿到的镯子,还是想那个镯子的主人,武郎郎。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洛樊不耐烦地问她。
潘桃儿委屈地攥着手帕,说:“我要告夫人谋杀,我要和老爷在一起……”
“靠!”闫慕幽不自觉地吐槽:“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丫的,这年头小三都可以理直气壮地状告正室了。”太猖狂了!
“幽幽……”
“你们问你们的,我说我的嘛。”闫慕幽哼哼。
真是的,就因为这么一个小三就打扰她睡觉,洛樊那家伙……讨厌死了!
“不过,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你所说的这些,地府办不到。”洛樊说,“不管是谋杀还是自杀,死了就是死了,我们不会去管死的人到底是何种死法。冤与不冤都是命中注定的。”
“那我就命中注定要和老爷天人永隔吗……”桃儿哭丧着脸。
“也不是啊。”闫慕幽笑嘻嘻地动动手指,“只要你乖乖投胎去,还是可以和你亲爱的老爷活在同一个人间,呼吸一样的空气,吐一样的二氧化碳。也许你不知不觉还会在空气当中和你家武老爷吐出来的二氧化碳擦肩而过。”
明明是肉眼无法看到的东西,但从闫慕幽的嘴里听来,却怎么听怎么觉得倒胃口……
“呕……”桃儿干呕。
“哗啦——”洛樊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册子又翻过去一页。
“虽然这一世你俩缘分已尽,但是也不是说完全断了。只要你继续投胎转世,会有一世和武郎郎的转世续缘的。”
闫慕幽偷瞄了一下洛樊手上的书,鄙视地看着他。那册子上的确是写着可以续缘,可是后面可还写着也会中途夭折的。他居然只说前面忽略后面,卑鄙啊卑鄙!
只能说,这潘桃儿和武郎郎也是有缘无分了。
“可我只希望这一世可以和老爷继续续缘,不要下一世……”
“你已经死了,人鬼殊途。”凤云阙否决。在这一点上,他还是有着身为阎王的自觉性的。天意难违。
“就不能通融一下吗,就一下……”桃儿咬唇,楚楚可怜地望着阎王。
“不行!没得通融!”闫慕幽豁然站起来。她想复活都没得复活,怎么可能给她开后门!美的她!还想用那种桃花眼勾引小阙阙!哼!
这种女人,不、能、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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