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两个风格迥异的男人正以一种互不相让的态度僵持着,而另一个,则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戏。
“慕哥,你还打算看多久?那可是曲欲,难道要因为一个姜末和曲欲对上吗?”裴琅知道现在的顾判对姜末不一般,但作为顾判的兄弟兼好友,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顾判往火坑里跳。
见慕书和顾判都没有回应,裴琅咬了咬牙,继续道,“判哥,你对姜末愧疚,可以用别的方式补偿,不一定非要搞曲欲啊!不值的!”
慕书叹了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戏也看够了,再任裴小少爷闹下去,估计他就得被顾判扔出去了,秉承着作为兄长的爱,他一巴掌拍在了裴琅的后脑勺,“说够了吗你?该怎么做顾判心里有数,需要你来担心?”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剩下的我和顾判商量,你出去陪末末玩儿去。”慕书说着,就把裴琅推出了书房,锁上了门。
任裴琅在外面怎么叫喊都无动于衷。
“你叫姜末……末末?”沉默了许久的顾判阴测测地盯着慕书。
“没有,你听错了。”慕书暗中擦了一把冷汗,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道,“你真打算对付曲欲?虽然裴琅胡闹了一点,但是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曲欲是谁?是几乎能和顾判平起平坐的曲家大少爷,当年曲家继承人的竞争不可谓不激烈,兄弟姐妹就一大批,而曲欲是最不被看好的那个,尽管是大少爷,却不得曲老爷子喜欢。
在决定继承人的最后那一年,曲欲的那些个兄弟,接二连三出了意外去世,而剩下的那些姐妹,也都被逼着嫁了人。最后,只剩下了曲欲。
这其中到底有没有曲欲的手笔,大家都心知肚明,曲欲心狠,也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如今那个意气风发的曲老爷子,不是也在疯人院呆着了吗?
“嗯。”顾判背对着慕书,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他就像一个睥睨众生的帝王,却也是一个为了心爱之人纵横沙场的将军。
“既然如此,我也不拦你。”慕书摊手,他了解顾判,顾判决定了的事情,谁说都不好使,自己若在浪费口舌,就是自讨苦吃。
“顾判,我好奇一件事,曲欲要对付你的招数,怎么姜末替你受了?”慕书看见顾判的背影僵了一下,整个人都紧绷着。
顾判没打算瞒着,这本就是自己的错误。
“姜末先我一步抢了过去。”顾判眼中闪过一抹痛色。“你本身也没想拦着。”
慕书笃定道,一瞬间让顾判无处遁形。
“对。”顾判坦然承认。
“为什么?”慕书直截了当地问着,在他的印象里,顾判纵使再如何讨厌姜末,也不会让她承担这种事情,这不是顾判的作风。
为什么?顾判眯起眼睛,窗外的万家灯火仿佛将他与世隔绝,思绪似又回到了那天觥筹交错的宴会。
他不记得为什么会放任姜末喝那杯有问题的酒了。
只记得当时……心情很不好,不想见到她,想让她消失。
……对于那场宴会,顾判最清晰的记忆,除了姜末替自己挡酒,还有她游刃有余地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的样子。
——顾夫人生的可真是标志,顾总他不太照顾你吧?
不如,找时间我来照顾照顾顾夫人?
——陆总说笑了,顾判他很照顾我的,若陆总真有那心,就和我们家顾判多有一些生意往来才是啊。
“喏,薯片,吃吗?”姜末见裴琅失魂落魄地从楼梯上下来,冲他扬了扬手中刚开包的薯片,好心地问道。
裴琅一看见姜末就气不打一处来,长腿一迈,坐在姜末的对面,双手抱臂,凶巴巴地盯着悠哉吃着薯片的姜末。
“你挡到我看电视了。”姜末瞥着裴琅,冷冰冰道。
背后海绵宝宝的笑声传来,甚是嘲讽。
裴琅额头青筋暴起,抓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就关了电视,然后,继续盯着姜末。
见电视被关了,姜末也没有了看的欲望,她将薯片放到一边,优雅的擦了擦手指,慢悠悠问道,“说说吧,怎么被赶下来了?”
刚刚裴琅的鬼哭狼嚎姜末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
裴琅真的想把姜末丢出去,离他英明神武的判哥远一点,再远一点。
“喂,现在判哥要为了你和曲欲对上,你就没有一点自责吗?”裴琅看了姜末不温不火的样子就来气,以前她听见这种话好歹还会道个歉,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现在?连个表情都懒得给。
“曲欲是谁?还有我为什么要自责?”姜末眯起眼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莫名其妙的看了眼裴琅,问道,“你说顾判为了我,但是我要他去做了吗?我拿着刀架到他脖子上了?”
“没。”裴琅被姜末说得一愣一愣的,一时脑子没反应过来,面前这个伶牙俐齿的家伙,哪里和曾经的小兔子能对上号?
“那你又来责怪我什么。”姜末白了一眼裴琅,笑得风轻云淡,“真是无聊。”
极其无聊的裴小少爷被骂得脸憋的通红,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裴琅哪受过这种气,当即一双桃花眼里尽是怒气,“你以为判哥现在护着你你就忘了自己是谁了?我告诉你,等判哥玩腻了,你就什么都不是!”
“我什么时候说我对她只是玩玩?”
阴冷的声音从裴琅的另一侧传来,裴琅脑袋里的弦“砰”得一下断了,他木讷地转向楼梯口,看着顾判阴沉着脸,走了过来,从背后将手搭在姜末细瘦的肩膀上,猛兽一样的目光几乎射在裴琅的身上,有那么一瞬间,裴琅以为自己要血溅当场。
姜末嗤笑一声,一动也不动,“是啊,当然不是玩玩,对付我这种蝼蚁,连玩都算不上吧?顾先生。”
因为背对着顾判,姜末看不见顾判的神色,她自顾自的说道,“麻烦你和这位……唔,裴少爷说清楚,你对付那个曲欲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作为男人的决胜心,不想有曲欲这个威胁罢了。”
“你这个女人怎么能这样说判哥?”裴琅也不管顾判会不会生气了,一下子站起来气势汹汹地瞪着姜末,“判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不会用其他的理由掩盖本意的,你真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心机……唔……慕哥!你捂我嘴做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是啊,裴少爷后面说得挺好,慕书你让他继续说啊。”姜末笑眯眯地看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慕书,眼瞳幽深。
“慕书,把裴琅踢出去。”顾判表情凝固在脸上,身体紧绷着,似乎只要松懈一秒,整个人就会崩塌。
慕书闻言,赶紧拉着张牙舞爪的裴琅离开了顾家,一边生拉硬拽,一边警告道,“还想活着回裴家。现在就给我闭嘴。”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
姜末也收敛了笑意,轻飘飘地拂开了顾判的手,站起身来和顾判对视着,“顾总,还是别做多余的事情了,让人误会了多不好。”
顾判垂着眼角,眼睫微颤,撒下一层淡淡的阴影,窗外的鸣笛声听起来格外凄凉,他的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听起来淡如炊烟,一碰就散,“那你……误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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