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和吴俊智的第二次见面。
相亲认识的男男女女很多在第一次见面时,便已切入正题。
只不过第一次吴俊智没来得及说罢了。
“我听介绍人说,你家里有两套房子是吧?而且都没有贷款,现在你跟你母亲住着一套,另外一套还在出租,是吧?”
看得出来,吴俊智在说这几句话之前酝酿了许久。
莫垠点头算是默认。
“其实像我们这样的年轻人,结婚了以后,还是自立自强的好,留在家里做啃老族,岂不是太对不起父母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了。而且老人家,退休了之后也没什么事,住在市中心始终不如郊区安静舒服一点。”
吴俊智继续说着,还不忘小心翼翼的观察下莫垠的反应。
见莫垠没说话,胆子也愈发大了。
“你家那套市中心的房子虽然不到一百平,可现在卖了也有接近二百万,咱们可以拿这二百万做个首付,婚后贷款在市中心再买一个大一点房子,反正现在地铁也开了,坐车也方便,以后咱们从市区到郊区看你母亲也方便。
你想想啊,市中心的房子现在就你跟你母亲住着,岂不是太浪费了?郊区的房子一个月租金那么点能干什么?你母亲退休金一个月都四五千,难道还差那一两千的租金了?这样合理规划一下,全家都受益,对吧?”
吴俊智滔滔不绝的说着,甚至是唾沫横飞。
对面的柳莫垠皱了下眉头,“要那么大的房子做什么?”
吴俊智一看有戏,身子朝前坐了坐,看向她的眼睛闪闪发亮。
“上次我不是说了吗?我父母都在外地,祖祖辈辈都是那个地方的人,让他们卖了老家的房子来这里居住,也不合适。”
吴俊智呵呵一笑,喝光杯中最后一滴咖啡,眼睛瞄着莫垠的那杯,继续口沫横飞的说着,
“我的事业在青阳市,我也想留在这里发展,他们就我一个儿子,等我们结婚了以后,他们偶尔要过来住住,我父母来了,我妹妹妹夫,以及他们的孩子,将来都是要来我们家做客的,一大家子十多口人呢,多热闹呢,不买个大房子的话那么多人如何挤得下?你说是不是?”
吴俊智说完,眼睛一斜,飞快看一眼走远的服务生,待服务生背转过身去的时候,迅速将桌上小杯子里面放着的白糖黄糖的糖包全都抓在手里,连几包用作调配咖啡的简装奶精都不放过,一把揣进了口袋里。
柳莫垠看的嘴角直抽。
吴俊智却是振振有词。
“这都是咱们花了钱的!一杯咖啡就要几十块,那一大包咖啡豆才十几块钱,都能磨几十杯咖啡出来!他们卖的贵,咱也不能吃亏了!这些糖包带回去,喝粥的时候正好用上,一点也不浪费。我家里都好几年没买过白糖了,还有肯德基的番茄酱和纸巾,我家里也够用一年的了!”
吴俊智说的甚是有理,莫垠一时竟无言以对。
这奇葩是莫垠死党兼多年密友王青介绍的,今年刚三十岁,任职跨国集团中层管理。
人长得普普通通,初次见面时感觉说话也算周正,第一次见面时,还没暴露出他抠门的本性。
莫垠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却也明白,来咖啡厅这种地方,消费的是浪漫,图个清闲自在小资,要不人家让你点一杯咖啡坐在这里几个小时?愿意发呆就发呆,愿意装x就装x,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第一次见面,咖啡没喝饭没吃,因为王青在,莫垠也没什么好问的,只闲扯了几句,后来莫垠就被部长叫去开会了。
这第二面,是吴俊智主动约的,地点是莫垠定的,就约在莫垠公司对面的咖啡厅,莫垠利用中午的时间见个面,增加一下了解,谁知……
莫垠再次皱了下眉头,准备找借口开溜。
可吴俊智却奇怪的笑了笑,指了指她面前没怎么动的那杯咖啡。
“刚刚我光顾着喝了,忘记拍照了!用你这杯拍个照发个朋友圈!”
吴俊智说完,不等莫垠说同意,已经不由分说的将她面前的咖啡端到了跟前,还不忘将桌子上摆着的水晶花瓶和水晶烟灰缸,以及一个圆形水晶烛台摆在了咖啡杯旁边。
咔嚓一声!手机还带闪光灯的,顿时,半个咖啡厅的顾客都朝莫垠这边看来。
莫垠正要坐直了身子跟对面的奇葩男划清界限呢,人家却说了:“照片拍好了,我p一下再给你,你也发朋友圈里,我的拍照技术还是不错的。”
顿时,原本是对吴俊智报以嘲笑眼神的顾客,因为吴俊智的话,顿时一副看罪魁祸首的眼神看向莫垠。
莫垠内心暗暗骂了一声,身子坐的笔直。
姑奶奶这大中午头的发朋友圈,让经理看到了,她如何圆回去?
吴俊智丝毫没觉察出莫垠的异样,p好了图,一边编辑文字还一边念叨出声:“正午时分,阳光正好,品一杯咖啡,偷一刻悠闲,日子就该如此惬意自在!此刻,我在信阳商场下午茶,我的小伙伴们,你们又在哪里?要不要约一个?”
编辑完了,还不忘选择所在地是信阳广场。
这装x能力,莫垠也是跪了。
明明就是在信阳广场对面的平价咖啡厅,却能装出在信阳spr的感觉!你丫的spr的咖啡杯是这样的?
人家的咖啡杯上都有logo的好不好?
这个城市住着的人,傻子都知道整座城市最高大上的商场就是信阳广场,全世界一流品牌都在阳信广场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这里也是这个城市上流名人的聚集地。
“我到时间上班了。”莫垠已经忍无可忍,遂抬手叫来了服务生。
见此,吴俊智突然捂着肚子,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嘶!你等我一下,我去下洗手间,不知道是不是早餐吃的不好,肚子有点疼。”
吴俊智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留下莫垠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你丫的不是刚刚说了,早上起来晚了没吃早餐吗?
不是嫌弃这里吃一个披萨都一百多,说是喝杯咖啡提提神就好,说披萨就是大火烧撒了点菜和肉,就是中国的肉火烧吗?
服务生已经到了跟前,莫垠忍住冷嘲,微微一笑,唇红齿白,笑容温婉迷人,眼角眉梢都是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清灵明媚。
有些女人是天生的精灵和妖精的结合体,如莫垠。
服务生竟是有些脸红了。
“结账吧。”莫垠拿出一百块交给服务生。
“女士,七号桌的先生已经帮您结账了。”服务生回过神来,如实道。
“厄?”莫垠一怔,七号桌先生?什么鬼?
莫垠正要跟服务生打听,七号桌先生何方人士呢,服务生已经被其他顾客叫走了。而莫垠身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领着五六岁小女孩的中年妇女。
说是中年妇女,也许年纪跟莫垠差不多大,也就二十五六岁,可因为穿的极其普通,甚至是邋遢破旧,头发乱糟糟的梳在脑后,面庞蜡黄无光,满脸的晒斑和高原红,伸出的一只手满是干活留下的老茧,使得她看起来苍老憔悴。
女人手上,还握着一把从隔壁桌子拿来切披萨的刀子,刀子锋利的一端对准了莫垠脖颈。
“说!你为什么抢俺男人!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下贱货!!”
年轻女人挥舞着刀子在空气中来回晃动,尖锐的声音登时充斥看似静谧安然的咖啡厅。
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