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李夫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刚差人将云锦接回侯府时,云锦还很乖巧,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回来跟没回来也没什么不同,以至于让她快要忽略了这么个人。
可谁知仅仅入了一次宫,这个贱蹄子就胆大了!
“你是不是真以为皇后娘娘能给你撑腰?别妄想了!你一个后院女子,等过几日,皇后娘娘怎会记得你是谁!”
云锦目光定定,“我说将那些饭菜吃了,没听清?”
李夫人怒目圆睁指着她,大吼一声:“贱蹄子,今日我非要教训教训你!”
“住手!”
中气十足的男声传来,云锦抬眼看去。
门外有两人,一高一矮。
月光下,为首的是一位穿着锦缎官服的中年男子沉容站在门前,五官的确端正,飞眉浓黑入鬓,鼻梁高挺,英气逼人。
不难看出他年轻时的风姿卓越。
想来,这便是她那位父亲云树衡了,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侯府的管家祥叔。
云树衡进了门,李夫人吓了一跳,忙凑过去柔声道:“老爷,您何时回来的?祥子你怎的也不说一声,本夫人好去府门口迎接老爷啊。”
“我若让人通报,还能看见这一幕吗?”云树衡冷冷的瞧着李夫人。
云锦却没动。
湘嬷嬷这时忙道:“二小姐,还不快起来给老爷行礼?”
她是想故意提醒老爷二小姐一点规矩都没有,见了父亲都不知行礼问安!
品行实有不端!
云锦软软的说:“父亲,女儿饿了一晚了,实在没力气走动起身问安了,本想着来姨娘这里吃一顿,却被姨娘摔了一地。”
“你胡说八道!”李夫人急忙辩解,满脸的心虚。
“有没有晚饭给我,问问便知。”
云锦生的瘦,在乡下养了那些年,定是比不得那众星捧月锦衣玉食养大的云舞娇的,有点弱柳扶风的羸弱感。
“你就是这么当家的?”云树衡坐到云锦隔壁的座椅中。
李夫人当即跪地,“老爷冤枉啊,妾身怎会不给二小姐晚饭呢,妾身跟随您多年,何时被人说过薄待家人或是奴仆的事来?”
“那她怎说没晚饭吃?”云树衡问。
“许是二小姐没吃到燕窝的缘故吧?是这样的二小姐,你姐姐受了伤,我便想给她补一补,您应当知道燕窝太金贵了,除了老爷喝的以外,妾身也很少喝的。”
李夫人这会儿倒是惯会耍花腔,能屈能伸,城府不浅呢。
“既如此,那倒是我小气了?”
云锦轻笑,“这样罢,日后姐姐吃什么,我便吃什么,省的让父亲以为姨娘你偏心呢。”
听罢,李夫人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她供养云舞娇的都是用的最好的,吃穿用度一律都是极好的东西,本就费银子,这又要添一张嘴!
“好的,自然是可以的。”李夫人再不愿也得忍下。
而那边的云舞娇死死的抓着长椅的边缘,眼神都能把云锦给吃了。
少女慢吞吞的起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的要饿晕了。
“父亲,那女儿便告退了。”
云树衡看她一眼,眸光有点深,“嗯。”
待少女踏着极其缓慢的步子离开,云树衡才起身,“你跟我过来。”
李夫人额头冒着虚汗,跟着老爷走了。
侯府书房,。
檀香四溢,烛光暗淡。
“你惹她做什么?”云树衡质问。
李夫人哑口无言,“妾身……”
“她回来以后住在那也没碍着你,也从没惹过事,而且宫里的事我打听了,是娇儿逾越了,在皇后面前逾越,那不是在挑衅国母的威严?”云树衡有点怒其不争。
“你就惯着她!到时候大祸临头!”
李夫人被训斥的只能低着头。
云树衡眉眼沉稳压抑,不耐的挥挥手,“行了,回去让娇儿尽快养好身子,她那边不要招惹,我自有打算。”
“是。”
李夫人纵然心里再恨,眼下也只能按兵不动。
而另一边的云锦没回小破院,反而去了后厨房。
侯府有两个厨房,一大一小,大的用来招待宾客时用,小的则是平日里用。
小厨房,没等进去便能闻到一阵阵浓香。
“二小姐?”厨娘认得她。
云锦站在厨房门前,视线落在附近那些小厮身上。
停顿半晌,她问:“你们刚刚打了彩莲?”
她身影单薄,站在月光下更显瘦弱,弱不禁风的样子。
其中有个小厮神情格外的嚣张,应当是有人撑腰,他握着竹竿站在那,“是又如何?”
“彩莲说你打女人。”少女淡淡道。
小厮冷哧一声:“终于打到她长记性了?”
“那她告没告诉过你,我也打男人?”
说话间,少女已经来到了小厮面前。
黑暗之中,竹竿竟顷刻间易主,被一只小巧的手握住。
“唔——”
厨娘们吓得直扶着门框。
小厮被按在井口,双腿拼命挣扎,而嘴巴被竹竿的一端堵住了喉咙。
力气许是太大,小厮的嘴巴在往外流血。
“唔唔——”
少女仅仅是那么握着竹竿,那小厮就动不了,她眉眼平静无波,而瞳仁的深处盘旋着浓郁的幽光,只觉得诡异。
“再有下次,你会是漂在这口井里面的。”
凉凉的声音从少女嘴里吐出来,吓得小厮全身发抖。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拔掉竹竿,少女拖着进了厨房。
厨娘们赶紧闪开地方给这位二小姐。
“备点吃的。”
一句话落下,三四个厨娘齐齐动手,把熟了的饭菜都往托盘上放,生怕晚一步,那根竹竿就会戳进自己嘴里。
云锦瞄了眼,“送到我的院子。”
转身,她带着那根竹竿离开了。
小破院。
彩莲见她安然无恙回来,狠命拍了拍胸口,“小姐,您再不回来奴婢就要去找您了。”
“我回不来就是被欺负了。”
彩莲跟着少女往屋里走,“那奴婢更要去啊。”
“我都被欺负,你去了是准备多领一份儿打?”
她端着白开水喝了口,眼神戏谑。
彩莲低下头,心中有点自责保护不了小姐,刚要说什么,目光却被那根竹竿吸引了。
“小姐,您拿竹竿做什么?”
少女坐下来捏了捏耳垂,她鲜少盯着一个人的眼睛一直看,以防自己看到什么面相。
看的多了,有些天谴会来的。
她道:“那不是竹竿。”
彩莲拎起来看了看,“这不就是普通的竹竿吗?”
桌边的少女望着院门口走进来的厨娘们,唇角勾起一抹笑,“那是打狗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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