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被罚马场

所以，当廖生很是疑惑得问她时，拿起放在旁边木架上的水瓢，打破镜面似的水面。

水纹一圈一圈的荡开，将弯月整个涟漪的变了形。

“进入号舍时，每隔五间号舍，就有一个水缸，难道你没看见？”

她端起装了半盆水的木桶，很是漫不经心，说的更是随意，仿佛在说，你没长眼睛吗？这么大的水缸看不见？

空气一下子死一般的宁寂，廖生眉心紧锁，从胆小怕事到平淡的那一声谢谢，再到现在的傲然，这个让他抓狂的陆青璃，到底有几副面孔？

清冷的月朦胧了军营的暗处，隐藏在背光之中的脸，竟然没了白日里的蜡黄，显出几分好看来，无端的有些洒脱。

“廖生，我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但是有一点你想对了，赵参军的马鞭是我打断的，你如果想要去领功，尽管去。”

陆青璃冷不防的说出了廖生一直怀疑的答案，导致他只震惊了瞬间便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陆青璃不想背后整日被人盯着，正好趁此机会试探一下，若是自己看走眼，那以后都不会随便相信人。若是廖生真如他所表现出来的正直，那这个朋友倒是可以结交。

“你将我廖生当做什么人了？就你一个连两碗饭都吃不下的小子，也值当我去告状？哼...”

廖生以为自己会很生气，可实际上，他反而松了口气。

这里可是百万大军，有百万人，没点自保能力，不等敌人来杀，怕是都很有可能被自己人整死。

他既然能够使用暗器不被人发现，就说明有些功夫在身，如此，他就少担心些。

陆青璃意料之外他会这么平静，眉梢一挑，在他走过来的时候，身体一偏，整个没入了黑暗之中。

哗啦哗啦的水声，伴随着廖生压低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她的耳朵：“就算你有功夫，可在卧虎藏龙的军营中，还是不要太过出挑，最好能够像一开始那样藏拙。”

说着，放下手中的水瓢，端起木盆，一转视线，望向了黑暗中的陆青璃，接着说道：“你年纪小，说不定不用上前线，那样你就安安稳稳的等着征战胜利，活着回去。”

陆青璃闻言，凌冽的眼眸微微一缩，下意识的轻启薄唇温声道：“你...为何如此帮我？”

此话一出，不止她自己愣住，就连廖生也怔住了。

空气再一次诡异的宁静，好半天，憋红脸的廖生突然恶狠狠的说道：“鬼知道为什么？老子要是知道了，老子也就不用这么烦了。”

说完，连看都不想多看略有尴尬的陆青璃，抬腿迈着最大的步子走了。

这真的是陆青璃两世为人第一次尴尬，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问，可是她又十分的好奇。

现在得到的答案，竟然是廖生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还真是应了他的那句‘鬼知道为什么’，这别扭的少年真是另类。

不经意间，舒冷的眉眼染了几分笑意，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回到号舍的时候，里面已经响起了鼾声，还有一股子难以忍受的臭咸鱼味道，夹杂着浓重的汗臭味，真是熏人欲欧。

许是都累了，连衣服都没脱，直接横七竖八的睡了。

瞥了一眼同样闭目睡觉的廖生，陆青璃轻手轻脚的来到自己的榻前，用冷水洗掉脸上的蒙尘，然后不管是不是所有人都睡着了，背对着他们，脱去了鞋袜，露出白皙消瘦的脚。

条件简陋，也顾不得脸和脚用了一个盆清洗。

被磨得发红的脚掌，放入冷水的刹那，激灵的打了个冷颤。这该死的天气，若是白日定是舒服，可夜里没热水真是遭罪。

她没敢光着脚睡觉，抽出包裹里叠的整齐的袜子穿戴好，手一抬，盆里的水顺着墙边倒掉，黄泥的土地，用不了明早就能干掉。

瞧了一眼隔壁的，看年纪倒是比她大不了几岁，也是个少年，睡相吗...。

一伸腿蹬在了少年的腰眼上，整个趴在床铺占据她半张床的少年，轻声痛哼一声，翻了个身，往另一侧趴去继续睡。

这下子，床整个让了出来，她心满意足的躺了上去。

卯时起床的号角在还没有泛白的天际间，肆无忌惮的响起，催促士兵们起来操练。

黑洞洞的屋舍内，陆青璃第一时间睁开眼，手脚迅速的穿戴整齐，略有些散乱的长发，在纤细的十指间来回的穿插，不过转眼便规规整整的被束在了发顶。

等她走出屋舍的时候，只有廖生手忙脚乱的在穿衣，其他人毫无反应。

直接无视掉他忙里偷闲给她的眼风，潇洒的独自走了。

廖生气了个半死，昨晚明明可以缓和关系的，都怪自己嘴贱，非要说的那么冲。

来不及蹬上鞋子，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陆青璃本就是孤冷的性子，而廖生除了莫名的对她有些兴趣外，对于其他人，那是真的不愿意打交道。

所以，这两个人都没有觉悟的去提醒一下同号舍的队友们，要迟到了。以至于卯时正，这十八人挨了十下军棍，而早到的俩人，因为不团结战友，被罚去马房，伺候马匹吃喝拉撒。

廖生生气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想死的心，“真是倒霉，积极还有错了？”挽着袖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给马儿刷毛，忿忿的自言自语道。

陆青璃连眼皮都没抬，很是沉得住气的给马儿抱来草料放入石槽中。

马儿高兴的突突起来，探过脑袋欢快的吃起来。

她伸手很是温柔的放在马的脑门上，视线有一丝的恍惚，失了聚焦。

“爹，我就想要你的疾风，别的马，女儿看不上。”

“呵呵，小丫头，口气倒是不小，爹的疾风可不是谁都能骑的，就连你三个哥哥都近不了它的身。”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疾风，不然你就给我找个比疾风更好的马...”

“喂，想什么呢？马都拉了！”

廖生高声喊道，惊醒了陷入回忆中的陆青璃，只见她猛然转头，乌沉沉的眸底冷冽如刀，杀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