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希望

姜末听管家说顾判和自己基本是分房睡的，很多时候顾判都是在书房中熬夜办公，累了就趴桌子上睡了。

知道这个，让她很是开心，今天他们不欢而散，怎么的顾判也不能跑来和自己睡觉吧？

她美滋滋地给自己泡了个花瓣浴，然后敷了个面膜，最后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来回翻了几个圈。

姜末想，万一离不了婚倒也不是不可以，顾判他这么有钱，自己就花到他倾家荡产，让他穷的连裤子都穿不起。

这么想着，姜末不禁笑出了声来，而对于书房中的那个吻，她只当自己是被狗咬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顾判披着星光，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卧房，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见到姜末已经熟睡时，呼吸还是不由得一滞。

意识到自己心里有了想看见她等自己的希望，让他不禁觉得懊恼起来。

脸上的表情硬得像是石头一样。

姜末一直都睡眠浅，在感觉到身边一沉时，她猛地睁开了双眼，连人带被地跳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了卧房的灯。

刚适应了黑暗的顾判被灯光恍得不禁闭上了眼睛，而离得顾判远远的姜末，正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顾判，你这是什么意思？大晚上的搞偷袭？本以为你不是人了一点但好歹也是正人君子，果然是我看错了。”姜末刚被吵醒，脑子还不是很清醒，说出的话也无与伦比。

“正人君子？”顾判眯起双眸，打量着此时此刻穿着鹅黄色睡裙的姜末，单薄圆润的肩膀裸露在外，诱人的锁骨显露无疑，睡裙的长度刚刚好，衬得她的双腿白皙修长。

顾判的唇齿间呢喃着四个字，倏地露出一抹让姜末害怕的笑意，他一步一步走向姜末。

他前进，她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

顾判把姜末困在了有限的角落，他的双臂撑在姜末的耳侧，低下头盯着姜末惧怕的表情，笑意蔓延，声音携着男人特有的磁性，“谁告诉你我是正人君子了？”

男性侵略性的气味充斥在姜末周围的空气中，她虚张声势地瞪着面前俊美的男人，恶声恶语道，“你想干什么？”

她的手指死死地扣着墙壁，整张脸被吓得发白。

顾判冷笑一声，附在姜末的耳畔，一字一顿道，“干、你。”

热气喷洒在姜末敏感的耳廓，让她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话音落下，她瞳孔微缩，瞪大了眼睛，不由分说地拿拳头捶打着顾判结实的胸膛，用行动表示着自己的推拒。

“顾判，你……你别让我恨你！”

可终究是鸡蛋碰石头，顾判纹丝不动，脸上的笑意更深，也更加冰冷。单手钳住姜末挣扎的双手，力量的差距让姜末感到了绝望。

她努力保持声线的平稳，湿漉漉的眼睛看得顾判邪火直窜，差点把他引以为傲的理智烧成灰烬，姜末软糯中带着哭腔的声音，一字不差地被顾判听进了心里，有如重石，将心脏砸了个粉碎，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淋了彻底。

她说，“顾判，你以前也是这么对我的吗？”

以前……

以前是厌恶她的，觉得碰她一下都恶心。

现在……是想要对她好一点的，自己都已经放下了身段，她却说她不要了，也不稀罕了。

向来傲气的顾判又怎么可能不恼火，但也没想把这个女人弄哭的。

是想要，对她好一点的。

这是顾判第一次看见姜末哭。

晶莹的泪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落到地上，碎了一地的难堪，她咬着下唇，一副倔强的样子，明明已经害怕的不行，却愣是装得镇定，连哭都没有一点的声音。

顾判哑然，不忍再看姜末那张哭花的脸，映入眼帘的是她手腕上的青紫。

半晌，他将姜末拉进自己的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他感觉到了姜末的身体一瞬间的僵硬，但这都没什么了。

他抱起姜末，刻意回避着话题，声音干涩得厉害，“我什么都不做，睡吧。”

姜末整个人挺尸一样躺在顾判怀里，男人的呼吸声就在头顶，让姜末感到浑身不自在。

她清了清嗓子，低低问道，“我能拒绝吗？我可以到别的屋里睡，不和你挤。你这样……我不自在。”

“你是我妻子，”顾判想都不想就抛出了一句话，他揽着姜末腰际的手微微扣紧，骨节泛白，“这是你的义务。”

似是给自己打镇定剂一样，他又重复了一遍，“姜末，这是义务。”

从什么时候开始，顾判开始用莫须有的责任去绑着一个人了？

连顾判自己都觉得可笑。

——顾判，你搂着我睡，可以吗？别人家的夫妻都是搂着睡的，我也想……

——那你就和别人去睡。

顾判的一句话，让姜末再也没说过这样的蠢话。

以往最不起眼的回忆，现在想来最是杀人。

他用姜末感受不到的力度轻吻着她散发着玫瑰香的乌发，不自知地抱紧了姜末娇小的身躯。少女身上特有的清香，填补着他内心的空落。

他搂着她了，像她以前所希望的那样。

这是她希望的。

事实上，顾判搂得太紧了，有些让姜末喘不上气来。不过让姜末惊奇的是，这个人当真是一点都没再做过分的事情，除了睡觉前莫名其妙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有那么一瞬间，一种难过中夹杂着狂喜的情绪吞没了姜末，却又在姜末要想起什么时转瞬即逝。

整整一晚，姜末都睡得不安稳，躺的身体都僵硬了，倒是顾判，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均匀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姜末白皙的脖颈，左手搂着姜末，右手和姜末十指相扣。

说起来好笑，不知道的，没准还真以为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顾判这些天以来少有的睡了个好觉，好到都不知道姜末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当他醒来发现身边空空如也，没有一点余温时，顾判的心里好像被挖去了一大块，慌乱得宛若失去了瑰宝的巨龙。

只有被虫蚁吞噬理智的感觉格外的清晰。

顾判还未下楼，便听见了姜末和管家还有女佣谈笑风生的声音。

指尖不觉颤动一下，嫉妒的酸涩从舌尖蔓延，蚕食着他脆弱的味蕾。

直到亲眼看见姜末的笑脸，他紧绷的弦顷刻间一分为二。

姜末正一边吃着女佣做的草莓布丁，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管家唠着嗑，正问着管家“我是因为什么出车祸”的时候，管家的表情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管家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给了姜末一个抱歉的眼神，莘莘道，“少爷早。”

三个字，吓得姜末一激灵，她叼着叉子，一转头，就看见了站在楼梯口，一丝不苟穿着灰色西装的顾判，脸上晦涩不明的神情着实让姜末吓了个够呛。

她拿下叉子，插在布丁上面，然后扬着下巴笑眯眯的看向顾判，自顾自道，“果然还是问当事人比较好吗？所以……”

她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顾判僵硬的身形，拉扯着他残存的理智，“顾先生，我是因为什么出车祸的？”

“又是为什么……晕倒在马路上？”

两个问题，让顾判一度失神，不远处的少女对她笑着，询问着自己车祸的原因，可他却要亲口把那肮脏的事实说给她听。

“管家，你来说。”

被点到名的管家惊慌地看向顾判，“少爷……这样好吗？这……”

“我不要管家来说。”姜末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向顾判，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的神情，恶意一般，用咄咄逼人的口吻道，“我要顾先生你亲口说，妈妈说，若想知道实情，就要来问你。”